午夜时分,殷逸辰看着身侧沈韵的睡颜,缓缓起身,披上外衣开了门,走了出去。
窗外星光熠熠,月亮已至半天,殷逸辰站在廊道上,忽然一个黑衣人,像一道影子一般,速度快的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尚书大人那边怎么说?”殷逸辰未看来人,目光微沉,声音刻意的压低,似乎是怕吵醒屋内的人。
“殿下,一切按计划进行,尚书大人说,请殿下稍等两日。”来人声音清冷无比,不带任何感情。
“嗯,你家大人做事,我向来放心。”殷逸辰点头,旋即问道:“那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今天你家大人跟他过招,感觉如何?”
“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罢了,殿下无需担心。”
“如此便好。”殷逸辰点头,目光看向天上的月亮,意有所指的说:“让你们家大人好好的玩玩吧,这么些年寂静无声的,怕是早就让人忘记了他本来的面目了。”
“我们尚书大人也正有此意,这些年朝中风气非同往日,大人早已厌烦了,这次倒是个好时机,尚书大人以后会当面道谢的。”
“嗯,辛苦尚书大人了。”
“殿下,您该知道尚书大人是为了什么的,还请殿下……莫要食言。”
“那是自然。”
话落,忽而又恢复了静谧,那人如同来时一样,未曾留下一点痕迹,殷逸辰长叹了一口气,在廊下站了许久,才又推门进去。
褪下外衣,脱掉靴子,刚要坐到床上的殷逸辰,听到背对着自己躺着的沈韵,悠然开口,“外面有人?”
“……”似乎是没想到沈韵的感觉这么敏锐,殷逸辰未搭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贴着她的背将人揽在了怀里,语气轻柔,“怎么醒了?”
即便是夏天,这屋子也是凉快的紧,抱着她,殷逸辰才觉得身子暖了一些。
“你起身的时候,我便醒了。”沈韵未睁眼,背对着他答道,声音没有一丝刚醒的迷糊感,分明是已经醒了许久的样子。
“那继续睡吧。”殷逸辰保持缄默,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双臂紧了紧,似乎要将她刻在骨子里。
“……嗯。”沈韵应道,并未追问下去,没多久,殷逸辰就听到怀中的人儿,传来轻微的鼾声。
殷逸辰眸色幽深,静而不动的拥着怀里的人,久久未曾入睡。
……
第二日早晨,殷逸辰睡醒的时候,怀里已经空了,摸了摸身侧,床铺已经冰凉,快速的起身,有些慌张的推开了门。
门外丫鬟们听到门内的声音,一个个的端着洗漱用具,在外守着。
殷逸辰开门,没有理会她们,径直问道,“王妃呢?”
话语沉着跟往日无异,可是只有殷逸辰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此时处于何种紧张、患得患失的境况。
丫鬟们低着头,不敢直视殷逸辰,轻声回答道:“王妃很早就出府了,并……并未……告知奴婢们,她要去何处。”
“……”竟然是不告而别,殷逸辰心里一沉,堪堪的依着房门,冲她们说道:“你们……你们先下去吧,王妃回来了,记得禀告。”
“是,殿下。”
丫鬟们不明所以然,懵怔来又懵怔去的,即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感觉到自家主子不怎么高涨的情绪。
再联想到自家王妃一大早一句话没说的出了府,丫鬟们顿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
难不成,王妃闹着要离家出走了?
……
另一边,沈府。
沈懿难得闲暇,在书房自己摆上棋局,开始跟自己对弈,沈母端了一盘子水果进来,也没打扰他,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跟自己下棋。
“韵儿跟晏儿都不在,你这是无聊了?”沈母看着他手握白子,犹豫不决,忍不住打趣道。
“嘭”的一声,白子落入了棋盒,沈懿将目光悠然的投向自家夫人,叹了一口气才说:“平日里不觉得,如今俩孩子都长大了,一个立了业,一个成了家,忽然间倒还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了。”
“被韵儿闹了那么久,你竟然也不觉得烦得慌。”沈母毫不客气的怼道,“她在家里的时候,可是粘人的紧。”
“就知道说我,你就不想?”沈懿也是“据理力争”,目光悠然道:“在家的时候,就怕她闯祸,自己又解决不了。可如今她出嫁了,本该可以少担心几分了,可是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放心,韵儿这辈子,怕是也只有跟着五殿下会好些了。”沈母叹息道:“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的,这两年又是紧追着二殿下跑,怕是早就已经将五殿下的心伤透了。她如今是不记得了,可我总觉得还是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的……”
“谁说不是呢。”沈懿也是叹息,话里满是无奈,“这足足的七年,只有她自己给忘了,所以过的心安理得的,看看当年的那些人,有几个现在是像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不过好在,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邹文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
沈懿绝对是沈韵的亲生父亲,说起话来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瞎说什么呢!”沈母不满的说道,“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即便是我们,都不怎么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天,五殿下抱着满身是血的韵儿回来的时候,我也几乎要被吓死了……”
那一年的事情,沈母是既想让沈韵想起,又想让她完完全全的忘掉……想让她想起,是为了不让她错过五殿下这么一个一心一意对待她的人,想让她忘记,是因为那件事情,无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对她自己,都是噩梦。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么多年不也就这样过来了。”沈懿比她要看得开,宽慰着她说:“兜兜转转,两个孩子不还是在一起了?宸儿若是还在世,想必是也会为此而感到开心的了。”
“希望如此吧,两个孩子……也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