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下去吧,朕累了。”谢覃离开后,燕帝似是长叹了一口气,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惫的说道。
“儿臣、儿臣告退。”殷逸辰原本要问的话咽了回去,看了一眼燕帝近旁的席袁,才回应道。
“微臣告退。”殷逸辰前脚开口,邹文后脚紧跟着说道。
燕帝没再说话,冲二人摆了摆手。一直到脚步声渐远,席袁的脸上才染上担忧之色。
“皇上,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燕帝不搭话,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幽幽开口,“席袁,朕似乎是真的老了。”
“谁说的,皇上您正值壮年,怎么就说得这丧气话?”
“你这老东西,尽会说些哄朕开心的话。”燕帝倏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席袁,似骂非骂。
“比起皇上,奴才不就是老东西了么。”席袁笑着应和,还不忘自黑,“皇上,您就是最近想太多了,导致忧思成疾,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的。依奴才来看,您也是时候对自己好点儿了。”
燕帝对自己有多狠,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燕帝打小,就是自己跟在身侧,这几十年亦仆亦友,难免会让他心疼。
“哎,老五也总算是长大了。”燕帝轻叹一声,“这样一来,朕死后也不会没有颜面去见她了。”
“皇上,您又在说什么呢。”席袁不认同的摇头道,“五殿下才刚有了几分……心思,正是需要您的时候,就算是为了五殿下,皇上您也要顾好自己才是。”
“放心,朕怎么会食言呢。”
……
养心殿外,殷逸辰与邹文一左一右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此次事情如此顺利,还是要多谢邹尚书出手相助了。”
邹文了然一笑,侧身对着殷逸辰含笑的双眸,“承蒙殿下抬爱,是殿下给了下官这么一个抢功的机会,是下官要感谢殿下才是。”
“邹尚书言重了。”殷逸辰笑笑,“这些证据由尚书大人递上去,比我自己要理所应当的多,尚书大人不必过谦。”
“……是殿下抬爱才是。”邹文对上殷逸辰淡然的双眼,轻笑道,“这件事,若是殿下亲手去做,皇上也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至于徐晋那边的说辞,殿下应该也有所应对才是。”
“所以这不是才找了尚书大人么?”殷逸辰笑言,
殷逸辰的话,让邹文稍愣,待他听懂之后,不由得轻笑出声。
“殿下果真是思虑周全,这个功劳让下官推都推不掉。”
“尚书大人应得的。”
……
朝凤殿
谢覃到的时候,整个朝凤殿都静悄悄的,就连门口的侍卫,都在闭着眼睡觉。谢覃心里稍怒,看着他们轻“咳”了几声,才让他们惊慌失措的醒来。
“皇后娘娘呢?”
“皇……皇后娘娘在宫里休息呢。”侍卫正了正头上的战盔,略显慌张的说道。
“带我进去。”说着。便要往里面走。
侍卫这时才堪堪的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阻拦道,“来者何人?”
“……”谢覃面上微凝,目光扫过两人说道,“去禀告皇后,就说谢覃求见。”
“不行……”话音刚落,侍卫就打断了他,面上有些犹豫的说,“方才皇后娘娘吩咐过了,说是在歇息,恕……不能前去通报。”
皇后阴晴不定的,又心狠手辣,这要是不经允许进去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被灭口呢。
“放心,只要你去告诉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说是谢覃求见,就没人会为难你的。”
谢覃倒也不恼,他的女儿什么性子,他不能再了解了。
“……那……那好吧。”侍卫思量再三,觉得告诉谢嬷嬷似乎也不错,反正怪罪不到自己身上。
“劳烦了。”谢覃拱手道,没有丝毫不耐烦。
侍卫进了殿内,找到正在侍候皇后的谢嬷嬷,说了此事。谢嬷嬷听到“谢覃”二字,手上一抖,粥洒了一地,来不及收拾,就跑去了皇后寝殿,还不忘吩咐道,“快将人请进来,千万别怠慢了,老奴去找皇后娘娘。”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可是当侍卫看到嬷嬷脸上的慌张,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去宫门口请了谢覃进去,他才离开。
谢覃来到大殿,看着周边很是熟悉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往事涌上心头,直到身后颤抖的女声响起。
“父……父亲。”皇后似是精神不太好,脸色苍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语气颤抖,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覃转过了身,看到不远处由着嬷嬷搀过来的自家女儿,眼眶湿了湿。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见过了。身为父亲,他又何尝不想念她呢。
“父亲,您、您回来了。”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终只化成这一句,“哥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呢。”
“娘娘,你莫是忘了,当年皇上将我跟你兄长,外放二十年,不得入京,我能回来已是万幸,蒙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提起往事,谢覃眼眶也是微红。没有人会懂得他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往日的荣华富贵如过往云烟,虚幻又不真实,如今再回到这奢靡华贵的皇宫,又何尝不是觉得梦一场呢。
“那……那母亲呢?”皇后脸色苍白,少了几分在众人眼前的咄咄逼人,多了些惹人怜惜的娇弱感。
“你母亲……”谢覃欲言又止,似是在怀念什么。
皇后心中警铃大作,盯着谢覃的双眼,一眨不眨的问道,“母亲、母亲她怎么了?”
“外放的第三年,你的母亲、便去世了。”谢覃唇角轻颤,压抑着心中的怀念与痛苦,看着远方又看向皇后,语气漂浮孱弱道,“她身子向来不好,那地方又是荒无人烟,她那身体怎么扛得住呢。”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皇后的情绪有些失控,泪流满面,实难相信这个事实。
“告诉你?那种情况之下,让我怎么告诉你?”可能是想到了妻子的死,谢覃的情绪也有些难以控制,“娘娘,你已经自身难保,告诉你了又能如何?再去找皇上闹一场?你莫不是忘了,对待咱们谢家,最无情的便是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