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这样说，沈韵倒是觉得新奇，只不过对于某些吃里扒外的人，上辈子她就已经吃尽了这种苦，这辈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嗬，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伶俐。”沈韵将方才沈清碰过的那个盒子拿到自己的跟前，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拨弄着盒子里面的东西，状似无意地说：“只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方才说话的那个丫头神色一怔，看了看沈清，后者没有任何提示给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冲沈韵喊道：“大小姐可是心虚了？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刻意的转移话题……”
“不不不，你倒是抬举我了。”沈韵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缓缓地将盒子盖上，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沈清，拉了拉衣服的前襟紧了紧才说：“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心虚？不过呢，妹妹既然这么喜欢从姐姐我的手上拿东西，我若是不给的话，岂不是显得刻薄？也对，方才你的丫头也说了，姐姐我毫无怜悯之心，那么现在我就大发善心吧，妹妹手上的那株……我就不要了，送你可好？”
“大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二小姐敬重您，身子才刚好就来跟您请安，您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该这样给她难堪才对。”
丫头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她今日不管怎么说已经得罪了沈韵，若不抱紧沈清，难免会没有了活路。再说，沈韵今日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院里的丫头们都传遍了，沈大小姐如今待人刻薄，早已经惹得众人不太高兴了。
“我给她难堪？”沈韵讥诮一笑，看着那丫头嘲讽道：“那你家主子都还没说话呢，你出来干什么？又不是我给你难堪，就这么迫不及待的？”
“……哼。”丫头看了看沈清，只觉得她的脸苍白如纸，心中的骇然更甚，“大小姐，那是二小姐为人单纯……”
“行，那你的意思是我恶毒了？”
“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就在这时候，沈清却突然回过神来，拉过丫头的一只手臂，“小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姐姐呢？”
“二小姐我……”丫头想要给自己辩解，可是只开了个头，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一阵疼痛传来，几乎要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姐姐您别怪她，她只是跟了妹妹太久了，难免染上跟妹妹一样的毛病，心直口快的其实并无恶意。”沈清哀痛的看着沈韵，似乎是在给自家的丫头解围。
“嗬，妹妹说哪里话，既然是个丫头，我又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呢？”沈韵懒得看她，在面前的物品中挑了几个盒子递给了柳绿，让她拿进去，随后才说：“只不过这府上的规矩，终究还是要遵守的，妹妹这丫头倒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这样的以下犯上，也是以妹妹做为了标榜么？”
她不是说她家丫头那都是无心之举，单纯跟她一样，高帽子给自己戴尽了，那么她就要让她看看，这帽子是不是那么容易戴的。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可不是一句单纯、没有心机可以圆过去的。
“姐……姐姐，妹妹……妹妹我绝无此意。”从未见过沈韵如此凌厉的时候，沈清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说话几乎已经语无伦次，“妹妹自幼敬重姐姐，又岂敢……”
“既然不敢，那么就是你这个丫头自作主张了？”沈韵眯着眼，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解释，“这年头，一个小小的丫头就敢指着我的鼻子骂，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姐姐……我……”
“怕是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让她们早就不记得府上的训戒了。倒是也怪我了，平日里只顾带着她们与妹妹到处玩闹，反倒是疏于管教了，如今成这般样子，我是不是也该做一些事情来恕个罪？”
“姐姐，你想做什么？”沈清的脸上苍白得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妹妹不必紧张，不过就是用上了那丫头刚才的一个词而已。”沈韵浅笑着看向一边微微发抖的人，讥诮道：“方才不是拐着弯的说我恶毒，若我今日不加大处置的力度，说不定明日以后这样的话就会在府上闹得沸沸扬扬了，你说呢，妹妹？”
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亲热，沈韵也明显是笑着的，可是沈清从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温情，有的反而是刺骨的寒意。
“姐姐，您别吓妹妹……”
“谁说我在吓你了？”沈韵绕过跟前的物件，走到沈清的身边，逼得她节节败退，桃红、柳绿二人是时候的出现在沈清的身后，堵住了她后退的路。
“……”
“妹妹这胆子着实是小，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吓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被院子外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给我安上什么样的罪名呢？”
“姐姐，您……您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妹妹待会就知道了。”
沈韵撂下一句话，迈步走到一旁的丫头面前，蹲下。只见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人，现在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缩在地上，一个劲的往后挪。
“咦？这刚才不还好好的有理有据的说我呢，现在怎么自己先缩成一团了？”
“大……大小姐……”
“别，你这称呼，我着实有些担不起，毕竟我这么恶毒的人，心思哪有你单纯，叫我大小姐就不怕玷污了你纯洁的心灵么？”
“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刚才是奴婢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这个借口倒是极好的。”沈韵看着她站了起来，扫过一边的沈清说：“你家主子说你是心直口快，你现在说你是口不择言，这两者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差别，可在我看来确实不一样的，你觉得呢？”
心直口快尚可原谅，口不择言绝对不留，一个是无意，一个是有意，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丫头一翻身跪在了地上，扯着沈韵的裤腿跪地连声求饶，奈何沈韵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顺便整顿下府上的风气，就无视了。
她一看求沈韵无望，换了个方向，跪起沈清来，“二小姐，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
这样的情况下，沈清断然是不会为了一个丫头，与沈韵公然为敌的，只不过……也不能白白受气不是。
“小云，不是我不救你，只是你今日说的话太过分了，让姐姐不开心，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有何颜面为了你向姐姐求情呢？姐姐人好，只好你诚心认错，她也不会为难的。”
说话的时候，沈清俯下了身子，像是在安慰她一样，说的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只不过刚巧被附近的人听到……
只不过可惜的是，叫小云的丫头，并没有体会到沈清这一做法的用心良苦，反倒是求请求的更猛了。
“二小姐，您救救我吧，众所周知，您与大小姐关系最好，府上送来了什么好的东西，大小姐也会让您先挑，您就看在奴婢侍候您多年的份儿上，救救奴婢吧……”
“小云，你……”沈清脸色一变，本想利用小云的境况，给沈韵施压的，毕竟她顾忌在场的人，顾忌着沈家的名声，做事断然不会太绝，可是这小云的话一出，完全向在场的人表示了她们“姐妹”二人的深情厚谊……
若是只有府上的人也就罢了，几句话就圆过去了，沈韵又是个没脑子的，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可是在场的还有五殿下派来送东西的那些人……
“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沈韵故作惊讶道：“方才你不还说你家主子前几日从我这里出去以后，就生了病，大病初愈还来我这里受我难堪，我不是没有一点怜悯心么，怎么会跟你家主子……情同手足？我不是刻薄么，你家主子的病不还是我造成的？”
她刚才的话虽然没有这样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沈韵又不傻，听得明白。
“大小姐，奴婢不敢，奴婢……”
“姐姐……”
“话不必多说了，对于你这种奴大欺主的人，我见得多了。”沈韵看都没看她一眼，背对着地上演的上瘾的主仆二人，说道：“这府上的规矩，也时候立立了，柳绿，将她给我带下去，家法处置！”
“小姐，小姐……这些话是……”
“对了，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太吵了。”
小云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沈韵截了话头，柳绿又是个练家子，几乎在她开口的时候就将小云的嘴巴堵上了，只剩下支支吾吾的一些话，听的不是太清晰。
“我让人把她带走了，妹妹可会觉得姐姐多管闲事？”沈韵走到沈清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地上凉，妹妹身子刚好，还是要注意点儿。”
“谢谢姐姐关心……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姐姐帮我清理了，也就是清理门户了。”
沈清对眼前的一幕还处于错愕阶段，沈韵说什么她就随着说，反观沈韵因为对她的关注过于认真，连她脸上那骤然放松下来的神情，都没有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