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光怕是被裹了脸不知差臊为何物，坦言道：“行事刚完，她在我怀里，正可以看到我身后。”
此言一出在众男子都颇了几分不自在，唯楮知忆神色淡然，接着问：“当时你们是站着还是坐着？”
“咳，咳咳……”
百里司羽咳地几乎出肺。
“洋护士”则颇有几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在旁人眼里带着两种分害羞，而楮知忆从中领会了几分酸意。
饶是季光厚颜此时也是噎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答道：“……坐着。”
楮知忆点点头，再问：“你知道杜月新为什么要杀你吗？”
“左右不过是他跟他姐姐的那点龌蹉事被人知道了，想杀人灭口罢了。”季光看向杜闫生，眼里带着恨，“楮知月跟我说她知道了楮夫人一个大秘密，要以此交换，想让我供她出国。没想到那时候杜月新正在顶楼，被他听了正着。”
“季光，你不要含血喷人，你看清楚。谁家别院不藏人，为那种事杀你，我犯得着么？”杜月新在椅子上激动地叫着。
楮知忆抬了抬手，立刻有两名警察上前按住了激动的杜月新，问季光：“楮知月跟你说楮夫人什么秘密值得你供她出国？”
季光：“她说楮夫人跟楮公馆之前死的日本仆人有染。她让我去查一定能找到握住杜家的把柄。”
楮知忆又问：“楮知月为什么会把秘密告诉你而不是亲自去威胁楮夫人？”
“她说楮大小姐曾经因为知道了楮夫人的秘密而差点被枪杀。她当然怕死不敢说。”季光看向楮知忆，握住轮椅的手有些发紧，似乎有些痛苦，却还是忍住了，道，“那天我和楮知月上钟楼是她主动的，事后她说楮夫人害她给她下了药，所以她决定要跟我联手，自己拿些好处出国。”
久在此道混的男人们大抵都明白，女人们都爱在事后提些条件，适当地吹吹枕头风得些好处。所以楮知月为了摆脱杜月兰，在跟季光有过之后，再拿杜月兰的秘密做交易，为自己换个出国的前程是极为合理的。
杜月新适时为自己喊冤道：“我那天一直在阿爸的书房里，我阿爸和我姐夫都可以为我做证。我根本没有上过钟楼。”
杜闫生附和道：“是，他确实是跟我和正良一起在书房。”
这是将杜月兰舍了的意思，但季田亲眼看到自己眼前的人是杜月新，哪里肯让他就此逃脱，激动地浑身发抖。季田连忙要起来冲过去。“洋护士”却扶住了季田，用“生硬”的汉话对楮知忆道：“病人情绪很激动，我需要带他回医院了。”
“好。”
楮知忆话音刚落，“洋护士”已经推着季光走出了房门，只留给她一个傲慢无比的背影。
杜月新刚被带下去，杜月兰还没有被带上来，杜闫生就站起身向季田行了一礼：“楮大小姐，案件已经很明了了。月兰为了掩住自己的肮脏事不惜对季公子下手。我杜某人教女无方，甘愿受罚。好在季公子已经醒了，还请季会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宥则个。改日城西海岸设宴赔罪，还请季兄不要推辞。”
季田脸色一青，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对杜闫生道：“犬子无恙，您如此大公无私，愿意严惩凶手，季某感激不尽。”对楮知忆抬了抬手，“多谢楮大小姐为犬子找到凶手，往后但有要事，让人往舍送帖便是。”
这是不让楮知忆再审下去了，舍下杜月兰是杜闫生最大的诚意，而季田虽然不那么满意但因为某种愿意到底也接受了。楮知忆并无异议，站起身冲两位微一颔首，冲门外抬了抬手：“虽然杜月新已证实杜月兰常装成他的样子，杜月兰也有杀人嫌疑，季光看到的杜月新或许是杜月兰假扮的，但是也许楮知月看到的人就是杜月新。况且，杜月兰还没审，所以，杜公子仍然有杀人之嫌。纵然保释外出，也不得离开凤歧城。等楮知月醒来再传话。”
楮知忆此话并不强势，杜闫生心情宽松了不少立刻抬手告辞，季田心系季光也告辞离开了。
一行人等，就百里司羽不动。杜闫生临走的时候意识深长地看了百里司羽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甩手离开了。
两位大爷一走，陈友就有些为难地问：“杜月兰还没审就这样放杜月新走了，是不是……”
“草率？”楮知忆接过话，站起身，“去看看杜月兰。”
等楮知忆再次走出警察厅大门时，陈友看着她的背影，无力地叹息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一旁的小警察问：“队长，你怎么了？”
陈友一向中规中矩的方脸多了几分神采：“这女娃娃到底生了几个心几个窍。”
折腾了大半天，百里司羽的所有气性都消了。
倚着车门，两眼一瞬了不瞬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楮知忆，你想让我跟他们斩断来往，你想让我黑白分明。那到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段天结婚？为什么要算计杜家？要利用季田干什么？”
楮知忆看着他，同样一字一句地说：“什么时候，你愿意把彼得给你的制毒方子给我，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愿意全盘托出。”
百里司羽脸色一青，低下头，压出几分强撑的笑意：“难怪你看重他，原来他把这些都告诉了你。”抬头看她，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所以，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也会对我念念不忘么？还是，也要等我死了你才会念着我曾经对你好过？”
他这番话带了几分咄咄逼人，可是望着她的眼神却柔似溺了水。
楮知忆猛一抬头，就撞进了那涟漪般漾开的眸子，脱口而出的愤慨之词便都梗在了喉咙。半晌，她才退开一步，仰头看他，眸色神采万般坚定：“我心不悦你，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对你念念不忘。”
百里司羽轻笑着直起身：“那怎么办？除了你的念念不忘，这世上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把一切和盘托出。”
楮知忆不再说话，拦住了一辆跑过来的三轮车，也不同他道别，直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