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一株滴水观音静静地生长着,天空的泪水在它宽大的叶片上肆意地滚动流淌。寂寞的重量压低了它苍绿的落叶,向大地倾吐心声。冉卿独自站在敞开的大门处,望着巷口烟雨朦胧,期待着那个身影的归来。
雨帘逐渐被拉开,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冉卿绽开笑脸,却发现那雨帘下是一张冰冷的面具。“冉卿,是我。”低沉的男声在雨中显得有些诡异。冉卿不确定地喊了声:“父亲?”那人虽是沉默,却依稀觉得他点了点头。
“您今日怎么回来了?”冉卿急忙扶住父亲,感到手下的身躯虽然魁梧依旧,但在不住地微微颤抖,腰上还透出血红色,并在雨水浸湿下逐渐扩大。“父亲,你受伤了?是不是琅月庄出事了?娘早就说过,那些罪子惹不得。”冉庄主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随儿子进了门廊。
冉卿刚要起身去找药,就被父亲一把拉住。“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故意接近你或要挟你?”他压低声音谨慎问道。看着那张金纹白玉面具,冉卿突然觉得十分陌生,记忆中父亲那张原本就模糊不清的脸此时又被面具疏远了几分。“并没有什么人接近孩儿,大家都很熟悉。”
很自然的,他把遇到菡萏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也许是对父亲的疏远使他不愿将实情说出,反而更愿意相信菡萏,也许是他在内心深处早就把菡萏当作了一家人,总之,他对此只字未提。
“你娘,怎么样了?”……冉卿不语,别过头去,几个月前,娘便去世了,父亲却忙于庄内事务,毫不知情。“娘她……很好,只是近日比较喜欢游玩散心,出门了,还未归,她让你无需挂念。”“唉,我不在,亏待你们了。”又是相对无言,两人静静地坐着,偶尔会说几句,但是话题却总是很快结束。
也许是有些尴尬,冉庄主站起来,笑笑说道:“既然没有生人,我也就放心了,总之,最近一定要对陌生女人小心一点,她很可能会伤到你。我先走了,庄里还有事要处理。”看着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雨中,冉卿的心里一阵冰冷与疼痛。
小巷拐角处,洛盏目送着那个男人离开。她想起那天丹砂的话语,心里十分不舒服,却又无处倾诉。“你是个杀手,是一把利剑。不要动了多余的情,否则会自食恶果的。”看着门口仍痴痴等她的冉卿,洛盏叹了口气,是不是已经晚了呢?刚刚结束一个任务的她满身血污。“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我,至少现在他还没有陷得太深,我还可以保留住在他心中的那个形象。”
……
鹅黄色的罗裙,浅青色的纸伞,女子步履摇摇地向门口走来。“你回来了。”冉卿惊喜地接过她手中的伞,两人并肩回到院中。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笑着,梨涡中荡漾着一片柔情。一个如同阳光,温暖了人间,一个如同春水,孕育了娇美,在那淅淅沥沥的雨中,破碎了冰墙,融化了最后的怀疑,却也为迷蒙的未来种下了一颗苦涩的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