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夜光从窗台映射在地,晚风将雪白色的纱帘吹得翩然起舞,但就是这么简洁的一间殿堂,方才神秘的哭声却不见了!
司徒瑾颜环顾着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正当困惑之际,突闻后方传来“嘭”的一声。她心中一惊,忙转身回望,却见进来的殿门莫名其妙地关上了!
她连忙跑去拉门,可这时候的殿门却诡异得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一瞬间,她恍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可再多的懊悔到了此时也已无济于事。渗入骨髓的凉意从背脊梁涌入心间,她缓缓回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正在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看!
“你是谁……”司徒瑾颜瞳孔微张,惊恐把身子都贴在了门边,可话还未说完,下一秒脖子却被白衣女子突然掐住。
“呃!”她连忙去掰脖间的手,混乱间,不慎把唯一的灯火也掉落在地,整个大殿顿时被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只有脖间愈发强烈的窒息感才提醒了司徒瑾颜,危机感是存在的。
对方的力气非常之大,司徒瑾颜努力的挣扎在此面前都显得薄弱之极了!很快,她便觉得头脑陷入了一片昏涨,意识也在慢慢被削夺……
“娘娘!”
“娘娘!你在哪!”
……
正当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汀兰熟悉的呼唤声,可是司徒瑾颜被掐住脖子,连微弱发声的机会都没有,生死一刻之际,她只能使劲全力用脚踹踢门槛。
此举似乎起了成效,门外很快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脖间的力道也蓦地一松,司徒瑾颜顺势倒地,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她看见殿门被一脚踹开,一群点着灯笼的模糊身影正朝着自己而来……
在黑暗中沉睡了好久,司徒瑾颜梦见自己掉入了一汪深潭之中,无边无际的恐惧与寒冷将她层层包围。绝望中,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将她紧紧拉住,尔后慢慢拉着她往水面浮去……
再醒过来时,第一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司徒瑾颜不适地动了动,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握住,顺势抬头,惊奇地发现床槛处竟倚了一张熟睡的俊脸,眼窝微陷,下巴处已长出了刚出头的碎胡渣,显得异样憔悴。
正是珞洵无疑。
司徒瑾颜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想要将手从中抽出来,却无意将把珞洵给惊动了。
“你醒了!”珞洵一见她睁了眼,激动得又连忙将她的手握住。
司徒瑾颜淡淡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喉间仍有些涩痛,恍惚间,她幡然忆起了荒殿的一幕幕,惊得她仍旧心有余悸地身体一颤。意识消散之前,她分明看见了行凶者迅速从窗台跃了出去,而殿门外也闯进了一干人等……
“你还说,我才离开一日不到,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珞洵略微加重了些声音,神色变得格外凝肃。
“对不起……”司徒瑾颜歉疚地垂下了眼眸。
未久,手上加紧的力道已经逐渐缓和了下来,司徒瑾颜再抬眸看去时,珞洵眼中的隐隐怒意早已化作了无尽的柔情。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
司徒瑾颜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第一次,她会感觉自己在别人眼中就像个孩子般被教会了。
“我睡了多久?”她无力地问道,身体仍在继续发着疲惫的讯号。
“整整快一天了。”珞洵轻柔地回道。
“我饿了。”司徒瑾颜略带祈望的眼神望向珞洵。
确实,按照时间的推算,她昨日被罚抄女礼就已经一天未有进食,再加上沉睡了一天,到此时已经饿了两天了,肚子早已发出了危险的警告。
“好,你等我一会。”珞洵赶忙回道,将司徒瑾颜的手重新塞回了被窝,才安心地出了房门。
司徒瑾颜伸出双手,将左手轻轻搭在右手脉搏上,感觉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后,努力撑起了身子下榻。
独步走至桌前,她连续灌下两杯清水才将喉间的干涩缓下,微微侧头,梳妆台的大铜镜正好将她一身虚弱的模样完整映出。
包括脖间两道鲜红的指甲印!
她不禁伸手抚摸抚上脖间,忆起昨晚怪异的一切,只觉扑朔而又迷离。
正当司徒瑾颜疑惑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从外走进了端着洗漱水盆的汀兰。
“娘娘!”当看见司徒瑾颜完好站着的第一眼,汀兰便赶忙搁下了手中铜盆跑了过去,将司徒瑾颜全身上下好生查看了一番,“您没事吧?”
司徒瑾颜将她忙乱的身子摆正,浅浅一笑,“我没事。”
汀兰大松了一口气,看司徒瑾颜的眼神仍充满了担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前,昨晚娘娘你可把汀兰吓死了!您怎么就突然跑去寂茄宫了呢。”
“寂茄宫?”司徒瑾颜在口中重复了一遍,寂茄宫指的应该就是她昨晚遇袭的宫殿了。
汀兰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来:“嗯,是碧莲悄悄给我说的,寂茄宫是婉嫔娘娘生前居住的宫殿,后来因婉嫔犯了错,就被皇上处死在了寂茄宫内,也是从那晚开始,寂茄宫到了晚上总是会有凄婉诡异的哭声传出,宫里的人都说是婉嫔娘娘的鬼魂在诉冤,皇上为止谣言,便拟旨将寂茄宫给封禁了,并勒令不许宫人再谈及此事。”
司徒瑾颜听得她一番讲解,顿然陷入了一片沉思。如果说婉嫔早已被赐死宫中的话,那么传出哭声的又会是谁呢,还有昨晚的白衣女人。
——鬼魂么?
司徒瑾颜不觉荒唐地一笑,且不说这个世界绝对没有魂魄一事之说,就算是鬼魂,鬼掐人还会留痕迹的么!简直可笑至极!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汀兰抬手在司徒瑾颜面前挥了挥,呼唤的声音才将司徒瑾颜游离的思绪来回。
回头,她朝汀兰吩咐道:“去把碧莲叫过来。”
“娘娘你要做什么。”汀兰睁大眼睛,看似已将司徒瑾颜的意谋洞察。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魂。”司徒瑾颜目光坚定地看向汀兰。
汀兰还要辩驳些什么,这个时候背后却先行传进了一个声音。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珞洵端着饭菜从门外走进,说时,将托盘搁在了桌上,一一端出来盘中饭菜。
“你也觉得是有人在捣鬼是吧!”司徒瑾颜激悦地连忙走近珞洵身旁。
可珞洵却是眸光淡然地将她看了一眼,随手将筷子递在了她手中,“有没有人捣鬼我不知道,有人捣皮不爱惜身子这里倒是有一个。”
说罢,还将司徒瑾颜扶坐在了椅子上。
好吧,司徒瑾颜就知道所有人肯定都觉得她疯了。
“连你也不相信我。”她失望地说道。
珞洵给她夹菜的动作忽地顿了顿,抬头,他转身坐在了司徒瑾颜旁边,将她有些泛凉的手握住。
“瑾颜,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孰是孰非早已不再重要,你听话,好好把身体养着,不要再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珞洵悉心给她劝慰道。
“可是我脖子上的伤怎么解释?”她质问向珞洵。
“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刺客的。”珞洵信誓旦旦地回道。
或许是自己的理念得不到支持,司徒瑾颜心中有些不甘,怫然不悦地便将手从珞洵掌中抽了回来。
未再多语,她明白自己说什么珞洵他们也不会相信,干脆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旁的珞洵见她这般,想了想,就像讨好小孩一般靠近她耳边说道:“别闷气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带你出宫去走走。”
司徒瑾颜眼中一亮,略带怀疑地看向她,“真的吗?”
话说回来,她确是从备婚到现在,已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繁闹的宁城市集了。
“当然。”珞洵泰然回之。
闻之,司徒瑾颜才对方才的事作了罢。这些天在宫中都快把她闷坏了,虽说她也不喜大跳大动,可真若把她困在一方之地长久,确也是容易生出毛病的。
“你好好吃饭吧,吃完就让汀兰伺候你休寝。”珞洵最后吩咐了一句,随之与汀兰交汇了一眼,便先出了房门。
司徒瑾颜低着头,没有看见汀兰忍俊不禁的偷笑,也没有看见珞洵眼中的窃喜之悦,只有在简单的用餐过后,转身疲倦地奔床榻而去。
夏日的清晨,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几朵棉花似的轻柔的白云,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镶上了金边。
待司徒瑾颜梳妆完毕来到太子行宫门外时,珞洵已经将出宫的马车都已备好,奇怪的是,今日珞洵的身后竟然一个随从都没有,韩阳与白眉都不知所踪了。
“殿下一个随从也不带吗?”司徒瑾颜缓步走前珞洵面前,迷惑地问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珞洵回以邪邪的一笑。
司徒瑾颜定定地看了他半响,随之幡然回头朝汀兰道:“汀兰,那你随来给殿下侍候茶水吧。”
说罢,赶忙先行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