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颜欣慰地点了点头,半响,结束了这个令人沉闷的话题,“好了,快去给杨妃娘娘煎药吧。”
她抬眸对素颜说道。素扬婉婉领了是,便退了出去。
最后看了眼身后空落落的大殿,司徒瑾颜也随之跟出。
告别素扬后,司徒瑾颜便与汀兰离开了兴乐宫。
次日。
循例,司徒瑾颜又在一大早便去了凤仪宫请安,意外的是,今天的请安难得落个清闲,原因是贵妃娘娘称病在身,唯独缺席。司徒瑾颜便在百无聊赖之中听了几个妃嫔对着皇后阿谀奉承,把贵妃数落了一遍后,淡然退出了栖鸾殿。
沿路回到太子行宫,正要进门就瞧见了正在搬货进马车的珞洵。司徒瑾颜心中一惑,走至他身前,“殿下又要出宫吗?”
珞洵闻声回头,见了是她,十分自然地便拉住了她的手,“我正在等你回来呢,今早林广溢朝堂谏言,父皇已经答应巡抚一事慎重考虑了!”
闻言,司徒瑾颜喜逐颜开,“这可太好了!”
“别光顾着高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珞洵又道,对着司徒瑾颜神秘一笑。
司徒瑾颜正迷惑地想要问他是什么时,只见宫门里走出了陆晓昭!
“颜姐姐!”来者冲她唤道,说时已经走到了司徒瑾颜面前,但在看到司徒瑾颜被珞洵牵起的手时,眼里却极不明显地微微一沉。
司徒瑾颜未以为然,为了查看晓昭,倒也从珞洵的手里挣脱了开来。
“你这么快就入宫了!我还在给你瞎担心呢!”司徒瑾颜扶上陆晓昭的肩膀,就像亲生姐弟那般,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陆晓昭笑意浓浓,像是十分享受被司徒瑾颜关爱的样子,“是太子殿下接我入宫的,明日就可以去御林军任职了!以后就可以常常见到颜姐姐了!”
“嗯。”司徒瑾颜应道,这番亲密,却徒惹了旁边某人的不高兴。
“唉,有了弟弟就忘了相公,可怜本王在一旁都快晾成干了。”珞洵在一旁抱怨道。
简直是浓浓的醋意啊!
司徒瑾颜无奈地回过身去,且看在他这么尽力地帮陆晓昭进宫的份上,也不与之计较了,“殿下收拾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
珞洵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我让宫里备了些食物与衣服,待会去一趟灾民收留所。”
一听,司徒瑾颜直接脱口,“我也去……”
可当一说完,她才忽然忆起什么,犹豫地回看了陆晓昭一眼。
珞洵看懂了她的顾虑,嘴角微扬,又将司徒瑾颜的手温柔牵起,“你就留在宫中姐弟团聚吧,我会代你问候他们的。”
司徒瑾颜思了思,也温顺地点下了头。
说罢,珞洵便松了手,转身登上了马车内,随后逐渐远离了太子宫。
目送珞洵的马车离开后,司徒瑾颜也转身看着陆晓昭问道:“吃过早膳了吗?我让她们备些餐点来吧。”
陆晓晓淡笑着默认。
司徒瑾颜便又继续朝着一边的碧莲吩咐道:“去吧。”
“是。”碧莲领了命,随即带着两个宫婢先进了太子宫内。
司徒瑾颜也随后带着陆晓昭跟进。
回廊里,汀兰高兴得直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晓昭哥也住在宫中,我们三个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司徒瑾颜无奈地笑了笑她。
陆晓昭便直接拿她开刀,“我说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该敛敛了,否则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要你?”
“他们不要,我还不嫁哩!“汀兰冲他噘了噘嘴,分外不爱听陆晓昭这话。
“你都及笄了,颜姐姐迟早会给你寻夫家的,到时候你不嫁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陆晓昭故意逗着她。
“别人不要我,不是还有你嘛,你娶我呗!“汀兰倒是毫不顾忌,索性顺着陆晓昭的话接了下去。
司徒瑾颜倒是没曾想,这回她倒真是实打实地让陆晓昭吃了个哑巴羹,错楞的表情瞬间石化在脸上,都不知该怎么回嘴了。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啊……“陆晓昭被她戏弄得一头黑线。
汀兰却莫名其妙地沉了脸,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后,便一声不吭地躲在了司徒瑾颜后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一见面都斗个不停,能不能消停一会。“司徒瑾颜只好再一次做着中间和解。
两人这才双双作了罢。
又走了一段距离,陆晓昭轻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颜姐姐,起先我还担心你住入宫中会不习惯,今天一见,确是晓昭多虑了。“
“怎么说?“司徒瑾颜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何晓昭和汀兰一样,见了她的第一面都是说的这句话。
究竟习不习惯,司徒瑾颜自己都没感觉得到,只是内心觉得对这个地方不再反感了。
“至少太子殿下待姐姐良好,姐姐也不排斥烦他。“陆晓昭又道。
司徒瑾颜就更茫然了,直接讥笑出声,“你怎知道我不排斥他?“
她简直讨厌死珞洵的浮浪不经了!
“姐姐以前从不愿被异性触碰身体,哪怕顾少爷也是如此,但面对殿下却唯独不加以抵触。 “陆晓昭解释道,目光在看向司徒瑾颜时,突然变得深沉无比。
司徒瑾颜听完,脚下的步子却是一顿,眼神陷入了瞬间的空洞。
不是晓昭言明,司徒瑾颜连自己都没发现这点,原来早在无形之中,她已经不再厌倦珞洵时不时的轻薄了……
于她而言,这是多么可怕的陋习啊!
司徒瑾颜忙甩了甩脑袋荒诞的想法,尔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陆晓昭说道:“你不明白,他就是这么一个轻浮子弟,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去吧。“
说罢,她已经先跨进了膳食堂的门槛。
汀兰也冷不丁地白了陆晓昭一眼后,率先抢在他前面进了去。
陆晓昭本还在忧虑司徒瑾颜的事情,但被汀兰这么不明所以地一瞪后,霎时脑袋一空,只剩一脸的茫然与无辜了。
……
陆晓昭一直在太子宫待到午时过后,下午,司徒瑾颜命人给陆晓昭备了些衣物,便将他暂先送去住处安顿了。
站在广阔的天梯上方,司徒瑾颜离皇宫前廷仅有一廊之隔,她只能站在净心殿外的围栏处,目送晓昭入了前方一座皇城。
“我们回去吧。”转身,她对身后的汀兰说道,又沿途往后宫方向走去。
路经北宫的鲤鱼池时,一个眼熟的身影端着一碗浓稠黑汁从他们身旁经过,熟悉的草药味让司徒瑾颜不自觉地回望了一下。
身后的汀兰率先疑惑出口:“这不是承安宫的斐烟吗,难道贵妃娘娘真的病了?”
这确是贵妃的贴身掌事无疑,今早还来过凤仪宫禀话,不是承安殿的人,也不会趾高气昂到见了司徒瑾颜连个礼都没有。
“这个季节临秋,昼夜温差较大,所以多数人感染风寒也是正常。”司徒瑾颜淡淡地回道,也未多想,继续往太子宫走去。
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在宫中度过。
翌日。
浅黄色的薄光透过窗外绿叶洒落桌前,大铜镜里映出一张薄施粉黛的杏脸,缕缕青丝正被绾成牡丹頭。
“娘娘,今早听太医所的宫婢说,贵妃娘娘好像病了。”盘发的碧莲一边拿着一枝玉步摇给司徒瑾颜插上,一边似无心之举的提醒道。
司徒瑾颜微微抬眸,她明白碧莲的意思是什么,贵妃不仅是她的长辈,更是她的同姓姐姐,如果生病的消息都传到她耳朵里了,不去探望一下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吧?
想及此,她只得点了下头,“去备些补品吧,待会去一趟承安宫。”
“是。”碧莲应道。给司徒瑾颜梳完妆后,便退下去准备了。
轿撵一路来到西宫承安殿,入门有宫婢进去通禀过后,便把司徒瑾颜等人迎了进去。
才进门,扑鼻的紫苑香迎面袭来,左侧处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病怏怏的身影,迄时仍有御医在诊脉,一旁,是一个穿着龙纹绣袍的中年男子,目露忧光,正是赫珉祯奕!
“参见皇上。”司徒瑾颜赶忙行礼。
赫珉祯奕像是很担心贵妃的病情,单是看了司徒瑾颜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起来吧。”
“谢皇上。”司徒瑾颜受命起身,挥了挥手,让汀兰把带来的两只人参放在了桌前。
殿内的气氛异常静默而又压抑,司徒瑾颜并不知道皇上也在此,若非如此,她就该把这个碰面的时间错开……
“许太医,贵妃她怎么样了?”赫珉祯奕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时,众人期待已久的御医终于收回了搭在贵妃脉搏上的手,朝着赫珉祯奕作揖禀道:“回皇上的话,臣并未诊出贵妃娘娘的身子有任何不妥。”
赫珉祯奕微微皱眉,看似已有些不悦,“连你是太医院长也这么说?难不成贵妃是装病吗!”
听闻,贵妃椅上的司徒毓秀便开始紧张地扯上赫珉祯奕的衣袖,虚弱地唤了一声“皇上……”
话未说完,又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赫珉祯奕忙去拍抚着司徒毓秀的背,岂料下一秒,司徒毓秀掩嘴的绣帕上,竟咳出了一滩血渍。当下连着赫珉祯奕与御医都面上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