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冷冷的冬日,张望,那天宇下的一抹苍茫。那里,有一个萧疏的小村,寒山剩水,挺立在北中原的版图。萧索的鸟扑喇着翅膀,跃动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溅落几点明亮的阳光。乡村在阳光里抖了一下。像一滩水,又归于平静。
乡村太瘦了,它在这难得的暖阳中打盹。
它太老了,走了几百年,仆仆风尘,在这北中原的浊风里摇摇晃晃。
它也爱回忆往事,回忆那茅屋年代、青砖年代。像一切老人一样,现在让它越来越感到陌生,白冷的水泥钢筋,日渐与草木疏离,水泥混凝土的路面,也隔断了那层湿润的水气。以往的茅屋,带着草木的清香,是能听风声鸟语的,里面还有星光闪动。那时的乡村,结实丰满,有着丰盈的温情。一道道炊烟,一片片晚霞,一声声呼唤,还有家家透出的那一点点的灯光。像一块块温暖的药贴,守正袪邪,乡村气足神完,沉寂而温暖。
它以包容面城市的尖刻,它以宽厚忍让面对城市的咄咄逼人。它以沉默面对城市的喧闹,它以温良对待城市的粗暴。它以柔软对待城市的坚硬。它以温暖对待城市的冰冷。它以坚守对待城市的多变。但城市像一个暴民,不知满足,仍在一步步膨胀。乡村终至无路可走,跌跌撞撞,成了落后与污浊的象征。但也是纯朴与沉静的最后憩息地。
这似乎是一个矛盾。纯朴似乎是落后的影子。
一个个乡村的儿女长大了,走进了城市。但是不管他们怎样排斥乡村,总流淌着乡村的血脉,就像一个不孝子,再怎么洗刷,也摆脱不了母亲的基因。
在一个节日,乡村的生日,古中国大地的生日,古老的农耕文明的生日,即将到来之前,站在一个仰望的角度,用柔柔的手掌,抚摸焐热我乡村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