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濬头痛地扶了扶头,看了下面一眼之后,沉声道:“如今天下初定,内外交困,民不聊生,加之各地藩王叛乱不断,朕希望能养威布德,怀缉中外,尽量减少高压手段,实行怀柔统治,安抚远近内外民众,使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心农耕,以让民心安定,四海生平。故而,从今日起,废除灭九族诸如此类的刑罚。高允,那杜元宝的事情便由你来处理了!”
高允轻轻含了一下腰,答:“是,陛下。老臣一定竭尽全力帮陛下分忧解难,一尽臣子之责,更是为了报答先皇和太子的赏识宽宥之恩!”
拓跋濬示笑点头。高允轻轻做了一个揖,慢慢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忽然,拓跋寿乐站出来道:“陛下,臣不同意陛下刚刚的说法。正是因为如今各地状况不佳,叛乱不断,才应该采用高压政策进行镇压,难道陛下认为,这些叛党,不需要镇压,便会自行拿着刀剑回家找娘吗?!”
此言一出,拓跋濬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眼沉沉地看向他,停顿了半响,忽然转过头,看向长孙渴侯,问:“长孙大人,听寿乐大人说,你最近与朝臣结交颇频,结党营私,且培养诸多门客,可是真的?!”
长孙渴侯没想到拓跋濬忽然把话锋引到他这边来,但是一听拓跋濬这样说,马上一咬牙,大步走到拓跋寿乐面前,大声质问:“拓跋寿乐, 你敢在背后阴我?说我结党营私,那你呢!?你府上 的一百零八门客和旗下的十几个副将是从哪儿来的?!而且,我还听说,你竟然趁着当初反宫乱时偷了国库大量的珠宝首饰出来,我可是有人证的!”
拓跋寿乐没想到长孙渴侯竟然当着朝臣的面把他的事全都抖搂了出来,一慌,也顾不得许多了,马上反击道:“你还敢说我?!是谁趁着陛下杀宗爱的时候,淫辱了先皇的宠妃怡妃?又是谁,怕自己的事情败露,把异香阁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都杀了?!要说无耻, 你长孙渴侯算第二,谁敢当第一?!”
此言一出,朝野沸腾,朝臣们开始纷纷指指点点对着他们,这二人这才意识到,二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拓跋濬,阴了!
二人急忙一前一后的跪在地上求饶。
拓跋濬冷笑一声,道:“你二人此时犯得可都是诛九族的欺君大罪,我此时想问一下寿乐大人,你希望朕,诛你九族吗?!”
此言一出,拓跋寿乐吓得匍匐在地,绝望地看着冷面阎罗一般的拓跋濬, 摇了摇头后用力将头磕在地上,大喊:“求陛下饶过我的家人!”
公元453年,太宰拓跋寿乐和尚书令长孙渴候因夸耀功劳及争夺权力,双双被文成帝赐死!
拓跋寿乐和长孙渴候被拉了下去当即砍头,此令一下,朝野楚楚,众宗室大臣均惶惶不安,生怕自己的罪责也被人翻了出来。一时间,请假拒上早朝者,半数!
雀楼内,乙穑看着歪坐在座位上的李姒,眼中微微露出些许鄙夷之色,但是待李姒抬起头来时,马上正色道:“妹妹,陛下一下朝便出宫去了!而且往的正是西郊行宫方向!陛下明着是贬斥冯贵人,实则是骄纵于她,任由她在宫外胡作非为!妹妹,如此下去,你我姐妹在这后宫哪还有容身之地呀?!”
李姒冷笑一声,道:“哼,她冯乐儿平日里做出一副烈女的样子,还不是有了陛下,竟然还在外面圈养面首?!可气的是陛下竟然还默许?!真真是气死人了!”
乙穑揉了揉眉,发现这个李姒的所思所想竟还不如自己的一个下人来得透亮, 瞬间眼中无了光泽,找了一个凳子坐下,讪讪问:“那妹妹可有法子对付?”
李姒站起来,一把抓住面前的一束百合,用力一揪,花瓣洒落一地。
“她不是喜欢住在宫外吗?那我就把那行宫一把火烧了!看她冯乐儿烧成了灰还怎么作恶!”
乙穑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李姒的方法虽然拙劣,倒也不失为一种万无一失的方法!自古水火无情,就算是冯乐儿可以从火里逃出来,那被火烧上一两下,也够她受的了!
她点点头,问:“那妹妹准备派谁去?”
李姒冷笑一声,看着外面的一个人的背影。乙穑也顺着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侍卫身影……
乙穑走了,李姒冲着她吐了吐舌头,笑道:“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借刀杀人?我李姒岂会做你的刀?!防火也不会是我的人来放!哼!”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挥了挥手,让一个小宫女上前,小宫女凑过来,李姒将这纸包递给她,道:“明日我会邀请陛下过来用膳,将这药通过你那小姐妹放入陛下的粥中,然后在外面把门锁锁上……”
西郊行宫内,冯乐儿虚弱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眼中含着泪看着眼前这个两月未曾细细看过的面庞,手微微抬起。
拓跋濬急忙握住她的手,一双星目含情看她,手微微一用力,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喃喃道:“乐儿,你受苦了!”
冯乐儿急忙摇了摇头,哭泣道:“陛下才是日理万机,乐儿只是为您分忧一二而已!只不过,陛下,乐儿当初做此决定,还真的怕陛下真的信了,再也不要乐儿了…….”
拓跋濬低头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她的鼻梁一下,笑道:“你如果真的那样,我也顶多管教好那个情夫,然后把你抓得更牢一些,不让你对我的爱失去半分!又怎么会舍得赶你走呢!”
“陛下,你肚量可真大!”
“不,不是朕肚量大,而是,朕太爱你了,连你的嗜好,也都想一并接受了……”
“你才有嗜好呢!”
“朕自然有嗜好,朕的嗜好便是……一辈子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