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乙穑一急,胸口一急,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拓跋濬看着乙穑的样子,也有些不满,便挣脱她的手,站了起来,对旁边的侍女道:“你好生照顾好乙夫人,善加调理。”接着又对乙穑道,“寡人知道你刚刚丧子心情悲痛,但是冯贵人为人寡人非常清楚,她绝非那般恶毒之人!爱妃放心,朕一定会着人好好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害你!”
拓跋濬和冯乐儿一走,乙浑便急忙走到床前,抚了抚乙穑的额头,心疼地看着她,道:“穑儿,都怪为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乙穑含着泪依偎在乙浑怀里,摇头:“不,哥哥你已经尽力了!是这个宫中的人还恶毒,世间险恶,我们防不胜防!哥哥,自从爹娘走后,哥哥又是父又是母的照顾穑儿长大,又为了穑儿的婚事殚精竭虑地安排,许我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足够了……”
乙浑一听,咬牙道:“什么世间最好的男子?!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他拓跋濬眼里只有那个妖女,可曾有你一分一毫的位置?!今日如若不是我对他还有用处,他或许连这容慍宫也不会踏入半步!穑儿,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乙穑垂目,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的如玉般的清冷,还是那周身浑然天成的王者龙气?亦或者是,他看向那个女人时温柔如水的眉目如画?多少个日夜,她曾妄想,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看向的人变成了自己,他温柔的大手可以真正柔情的拥住自己,可,到底是妄想,他的眼中,除了她,几乎再也容不下别人!
出了容慍宫,拓跋濬便率先一步走在前面,且全程都与冯乐儿零交流,冯乐儿感觉到拓跋濬的气场不对,便追上去,拉着他,问:“莫非你也认为乙穑的孩子是我害得?!”
拓跋濬蹙眉,眸底定定地看向她那张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脸庞,心底一阵暗殇涌起。在她心中,自己对她便只是如此?他有些受伤,不理她,转过身,大步往太极殿走去!
冯乐儿咬唇,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心里一阵委屈涌起,这些日子他对自己一直这般不咸不淡的,而自己一直以来为了他殚精竭虑,他看不见吗?现在又因为乙穑的事情与自己生气!如此这样一想,心中委屈万分,一跺脚便也不追上去 ,直接自己去了内廷监!
冯乐儿转身的瞬间,拓跋濬也停了下来,孝春正好从太极殿过来,看见拓跋濬发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什么人也没有,不禁问:“陛下,您看什么呢?!”
拓跋濬被孝春叫回心神,问:“大臣们都到了吗?”
“是!关于此次巡视的所有相关官员全都集结到了太极殿,此刻正在等候陛下。”
拓跋濬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迈步向太极殿走去……
内侍监是专门负责内廷事务之地,尤以内廷法纪事物为先,冯乐儿看着地上的几个碗筷和茶杯,一个个看过后,问内侍监:“这些就是乙夫人今日饮食茶水所用的杯碗吗?”
“是的,臣等仔细查过了,其中一只用来装乙夫人保胎药的青花瓷碗内尚且还留有残余的红花痕迹,用药之人很狡猾,她趁着乙夫人第一次喝保胎药,并不知晓保胎药味道的机会,在里面掺入了红花,置其流产,其歹毒用意,可见一斑!”
冯乐儿点头,用手指细细地摸了一下那只青花瓷碗之后,又摸了其他的碗,冷然道:“这只碗与其他的碗并非一套,你着一个侦测高手细细量过这只碗的碗沿厚度 与细腻度之后再秘密去查看匹配其他各宫的碗的情况!记住,尤其是雀楼,一定要细细查验!”
“是!”内侍监离开。他这一走,她才倏地感觉到身体的疲乏与空亏,这忽然的察觉让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直接周身一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娘娘!你没事吧?”燕君急忙闪身上前,关切问。
冯乐儿扶额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她脸上的疲乏感显而易见,但是更可怕的是脸色,苍白的紧,让人忍不住担心。
燕君自然一眼看在心里,略略着急道:“不行啊,娘娘,您脸色很差,这样下去可别别人的事还没弄完,您自己便倒下了!不行,来,娘娘,我背您回殿休息!”说着,直接蹲到冯乐儿的前面,不由分说地背起她,往凤鸾殿而去!
到底是有武功之人,本来女人背女人应该是颇为艰难的事情,对于燕君来说竟是极为轻易之事,不消一刻,冯乐儿便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燕君让青儿看顾冯乐儿,自己则又急忙转身去找太医!
今日是陆丽回朝的第一天,按理应该巡视整个皇宫的每个角落进行巡查。结果他刚走到凤鸾殿,就看见一个女官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因步伐太快,竟然没收住,直接撞入了陆丽的怀中!
陆丽被撞的七荤八素,对怀中扑腾的人更是少有的不耐烦地喊出口:“别动!你以为自己是掉进河里的鸭子吗?!扑腾什么呢?!”
燕君正着急呢,被他这样一吼,瞬间火大,反唇道:“那你是鸭子还是河?反正我这两个都不是,倒难为大人您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了!”
陆丽被噎得像吃了一块棉花糖被堵得无话,而燕君也挣扎着站稳了身形,咬着牙瞪着陆丽,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陆丽第一次见到这样伶牙利齿又傲然的女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只见眼前的女人面容虽然普通,但却骨子里透着一股难掩的英气,眉眼间的硬朗也更是女人中少见的。
燕君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尤其眼前的男人还是个俊朗的文隽男人,不禁咽了咽口水,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乃冯贵人的座前女官,此刻正准备去寻太医为我家贵人诊治,所以还烦请大人抬步让一下!”说完,伸手一拨,将陆丽推到一边,然后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
陆丽微愣,最后在他反应过来她的话时,忽然追上前拉住她问:“你说什么?冯贵人怎么了?!”
燕君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也微微一愣,但马上正色道:“冯贵人身体不舒服,我需要马上去找太医,大人如果担心何不亲自去看一下?”
陆丽一囧,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远非自己所想那般简单,她的身体里有一股自己从未有过的勇气与面对的力量。
燕君离开,陆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头,看着凤鸾殿,恍惚间,忽然觉得那里极其的遥远。
凤鸾殿内,冯乐儿沉沉睡着,而她的床榻前,拓跋濬的手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眉眼低垂间,柔软无比。
乐儿,在我的心中,你是唯一的妻,又怎会因为其他女人怪责于你?如果此生我有负于你,那么,恐怕唯一一次,便是,我为了留住你,剥夺了你做母亲的权利......
五个月后。阴山行宫内,冯乐儿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大殿。而殿外,只有拓跋濬和燕君二人。燕君的手上还受着伤,滴着血,一脸阴沉地看着拓跋濬,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可知道,你如此做,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伤害?!甚至,能不能活下去都犹未可知?!”燕君的声音声声凄厉,听得拓跋濬如同挖心一般,随之胸口一痛,一口血汹涌而出!
内殿内,产婆跑了出来,满手是血,头上全是汗,对拓跋濬道:“陛下,娘娘的胎儿很正常,但是娘娘此刻晕过去了,怎么办?老奴怕伤了娘娘的身子,不敢随便用药呀!”
拓跋濬一听,猩红着眼道:“你说过此法可行的!我告诉你,孩子、大人、身体,哪个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是!老奴这就去给娘娘用药!”产婆再次进了内殿。拓跋濬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跟着进入!
一个时辰前,自己预先安排的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冯乐儿为了救自己,生生地挨了陆丽一掌!只不过燕君的出现打破了之前的安排,燕君与陆丽缠斗,陆丽受伤而逃,而燕君则也受了重伤!冯乐儿忽然又临产,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地狱一般,暗沉中带着浓重的血腥!
拓跋濬亲眼看着孩子从冯乐儿的身体里取出,而冯乐儿自始至终毫无意识,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
当产婆将孩子抱到他面前的时候,拓跋濬哽咽出声,将孩子轻轻接了过来,放到冯乐儿的胸前,将她的双手放到孩子的身上,低垂着眼,凄然道:“乐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生这是我唯一一次有负于你,伤害你!对不起!乐儿!往后的日子,我会加倍的爱你,以弥补你的伤痛……”
孩子轻轻哭泣起来,睡梦中的冯乐儿梦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眉眼像自己又像拓跋濬,在冲着自己笑,自己高兴地上前拥住他,却忽然伸出一双大手,将孩子抢走!她惊讶大喊,却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没有出路,没有生气,更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