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和小青家里人一样，在铺子里随便吃点，知道自己帮不上太大的忙，没有跑腿的事，与其添乱，不如做隐形人，安南县撸串的客人还是有安南风的，就喜欢在露天的棚子下边喝边撸，天冷也不怕，所以铺子里反而只有少少两桌，空桌不少。
顾衍把桌子收拾干净，便把卷子拿出来，戴上耳机，按着大多的考试顺序，先从语文卷子下手。
小青正忙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来了两个客人，竟然是李胖和吴老鬼，有些惊奇：“李老师，吴老师，家访？”
两人点点头，李胖开玩笑说：“小青你家的生意还不错嘛。”
小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李老师、吴老师，我家长都在忙呢，你们先请坐，我给你们上个小锅子，边吃边家访。”
吴老鬼从打开的铺面看进去，看见了做卷子的顾衍，十分欣慰，便和李胖示意了一下，两人走进了铺子，在离顾衍桌子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顾衍这人做起来事来就有老僧入定的本事，一旦开始，便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喝酒划拳都影响不了他，虽然他会嫌吵皱着眉。
所以顾衍并没发现李胖和吴老鬼进来了。
小青把锅子摆好，东西送上来，叫了一声：“顾衍，李老师和吴老师来家访了。”
顾衍嗯了一声说：“家访你，关我什么事”
小青瞪着眼，自己给李胖和吴老鬼再当十年学生，估计也不会有家访这一说。
顾衍忽又回过神，抬起头看见李胖和吴老鬼有几分诧异地问：“你们家访沈五河、小青还是我？”
李胖和吴老鬼笑着摇起了头，李胖叹口气：“这反应，这逻辑真是滴水不漏啊，就一起家访吧。”
顾衍只能放了笔，抬腕看了下表，记下时间，才坐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李胖和吴老鬼递过去，李胖见了骂了一声：“靠，沈老五也没这以明目张胆吧。”
吴老鬼抽了一支出来说：“比老子抽的烟好多了，软中华。”
李胖也只能点上一支：“顾衍，你跟别的转校生真不一样。”
顾衍笑了一下说：“人和人本来就一样。”
“对了，沈老五快两周怎么没见着影呢”
“我怎么知道。”顾衍耸耸肩，李胖把目光转向小青，小青嘿嘿一笑说，“不知道，我们也经常见不着他，老师，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忙哈！”
李胖叹了口气，等小青忙去了，才转向顾衍问：“顾衍呀，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具体目标，考哪所大学？”
顾衍没回，给两人点上烟，吴老鬼抽了一口说：“这个烟抽起来怪巴适的。”
“能不巴适，一支就快赶上你一包了。”
顾衍也点上抽了一口，以前他的目标是B大，他父亲的专业，父亲希望他念完B大再去申请普林斯顿大学，母亲希望他直接申请普林斯顿大学，现在他的目标既不是B大也不是普林斯顿大学，是一个他从来不敢想的目标，也没想过的目标－小青。
小青那个垃圾成绩，能不能考上真难说，即便考上，考哪也难说，所以他的目标随小青，当然他不能把自己这么崇高的理想告诉这两一看就带着殷殷希望的人。
如果母亲还在，小青绝对不可能是她能看中的，但是和小青在一起的轻松愉快，父母有父母的活法，以前自己被迫得追寻他们的轨迹，现在突然想按自己的法子活，顾衍一下就轻松了。
在自己最叛逆的时候，背着母亲，他用一半零花钱投资了股票，还给英国和美国的一些小报刊写评论，这些杂事都是不被母亲允许的，母亲希望他可以摒弃一切杂念学习学习再学习。
给英国美国和德国小报刊写经济和体育评论，本是冲着练英语、德语去的，结果慢慢一则评论也有十几欧元、几十英磅或几百美元的收入，一年多下来居然也有五千多美金了，虽不多，顾衍觉得挺有成就的，至少自己的观点能被人认可，而且几只股票，有两只翻了一番，另外的也都算是万绿从中不多的几点红。
美中不足的就安南县的网挺让他郁闷的，好的地方能有3G就不错了，象小青家住的地方，就是个2G，他手机、电脑用着都不顺畅，只能趁好不容易能上网的时候，肉疼地把股票全都套现了。
沈芸芸进来看见三个人吞云吐雾的画风，真觉得顾衍这个小孩子跟别人太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哪不一样，上次见着还带着个稚子气，这次见着，跟个大人一样，还忽悠着两老师一起抽烟。
三人聊了一会目标理想的事，顾衍干脆问：“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李胖才说：“本来，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想给你申请免学费的，你大伯娘今天来学校了。”
顾衍挑了挑眉，估计关筱荷那身打扮，够安南县人过几年的了，自己的免学费肯定免谈，李胖接着说：“她很关心你，你这么久不回家，她很担心你，怕你和外面的人学坏了。”
“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找学校？”
“她说你家里出了事后，性格变成怪异，敏感多疑，非常不好沟通，脾气又暴躁。”
顾衍啧了一声问：“那你们有没有觉得我怪异、多疑、不好沟通，脾气暴躁？”
“顾衍，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你的主要精力别说必须放在学习上，就是不放在学习上，这个小县城也没有适合你这样年纪的工作，我看你大伯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又还是很关心你的，也许你们沟通上有一定问题，和自己的父母还有牙齿和舌头打架的时候，也不过是两年多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顾衍一听免学费果然免谈，见两人盯着自己，于是点点头说：“李老师的建议非常正确，我会认真考虑的。”
“就是，你现在的主要目标就心无杂念地学习，其他都不重要。”
“行，要不要喝点你们安南县的啤酒口感不错，挺纯正的。”
“酒就不喝了，这又是烟又是酒的，不知道的，还以你是我们同事呢？”李胖四下张望一下问，“看这样子，想家访小青是不太可能的了，对了，她妈的病好些没”
顾衍摇摇头，李胖叹了口气说：“还是喜欢待麻将馆”
顾衍无可奈何，安南县真没隐私，点点头，吴老鬼就说：“她这么喜欢麻将馆，莫不成当年和杜瘸子是在麻将馆认识的”
李胖不说话，吴老鬼拍了拍李胖：“胖，差不多了，走吧。”
李胖和吴老鬼要付钱，顾衍嫌他俩打脸，把两人撵走了。
把李胖和吴老鬼撵走，顾衍看了眼表继续做卷子，一直做到摊子打烊对小青说：“胖他们的钱算我的，多少”
“那怎么行”
顾衍恨了小青一眼，小青赶紧一伸手说：“五十。”
顾衍掏出钱包抽一张一百的递给小青：“不用找了，下次家访算在一起。”
小青满意地把钱揣进自己的口袋，也不交给外婆，顾衍又给她转了两千元钱的房租，小青便噘了一下嘴说：“我的卡还在你手里，你转钱给我，我没办法取出来给外婆。”
“你的卡，我还要用一段时间。”顾衍要用小青的卡，把自己卡里的钱全转过来，才懒得回S市挂失重办卡之类。
顾衍现在也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把门板搞定，大家收拾好，就一起回去了。
沈芸芸挺纳闷的，顾衍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好象应该就是这样的，都没人觉得别扭。
回到家，见热水器什么的都被顾衍修好了，沈芸芸还挺高兴，这个顾衍真的是太懂事了，给那么多的租金，还能省个维修工，挺赚的。
顾衍喜欢安静，所以更喜欢在夜里看书，明天周末，他一直做卷子做到下半夜，小青她们起来的时候，才睡下。
小青她们的生活习惯，顾衍大约是清楚了，周末正常情况四点半就要起来买菜，大多数时间是沈五河去的，六点左右菜买回来；外婆熬大骨汤，配料，小青和沈芸芸负责做早餐，收拾菜；沈五河溜回去继续睡，大约十一点左右，都收拾好了，他就会起来把东西送到铺子去；平时，就是沈五河买菜，小青做早餐，剩下的都是外婆一个人慢慢干，时间就不象周末这么顾定。
之所以要在家里做有些准备工作，是因为铺子那边的水管坏了，住那一带的人都靠井水，人多，要排队，实在不太方便，而且井又深，外婆和小青一个老一个小，打水是件力气活，她们没那个力气，一般沈五河买完菜还早，井边打水的人少，就趁早把水缸的水打满，然后这些水一直要维持到沈五河再次出现，沈五河的出现不是特别固定，象上次国庆，这次摔伤，如果不是顾衍在，外婆做生意都得受影响。
挖断的水管说是年后可以接过好，这速度也就是安南县的人忍得，要放在S市，估计一天不搞好，分分秒少会被市民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