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虔回去就蒙头大睡。
以前总是有小狐狸陪着的,她也不会觉得无聊。现在身边真的空了,什么都没有,连空气都安静得空荡荡,她才发觉人真的是会无聊的。
小狐狸……陪着她那么多年,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她想,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她原本就懒怠,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唯一属于她的,可能就只有她的小狐狸了。现在她把它丢了,她也就一无所有了。
除了吃和睡,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她突然希望,有一个人来陪她。
一个人蜷在床榻上,她开始有一点点想念百里落和百里安,还有司年他们。
沉沉的睡过去,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人,隔了很远,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他一身潋滟紫华,云锦霞衣,周身尊贵之气炼世无匹,摄尽世间所有的风华。
她似乎听到有人唤他,帝尊。
南虔昏睡了三天三夜。
百里音过来看她的时候,小屋里的她睡得正安稳,眉间黑气薄薄的缭绕一层。
百里音心底惊涛湃浪,呆立了半晌,镇定的抬手施术……
她脑海中浮现那人俊美似天人的容颜,还有他临走时说的话。
阿音,南虔她……她的路,我们帮不了。我教你一个仙术,暂时压制她身上的煞气。若有一日,你已经无法隐瞒,就将这串眉心印给她。
此后,勿要寻我。十八年以后,我自回来。
百里音坐在榻边,呆呆的望着女儿的脸。
*
南虔睁开眼,小屋里竟然有淡淡的糯米香。
她肚子里空空的,正饿得厉害,撑着爬起来去看。
百里音听到脚步声,淡淡开口,“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糯米粥,漱洗干净来尝尝娘亲的手艺。”
南虔吞了吞口水。
百里音其实并不太会做吃的,真正是属于“宫主远庖厨”的那种,但是她就有一样是极好的,那就是熬粥。
她会熬粥,听说她当年经常熬粥给爹爹享用。但是南虔印象中没有见过几次百里音熬粥,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百里音亦很少提起爹爹。
她小心翼翼的舀一勺圆润糯滑的粥,送入口中。
那个能够让百里音洗手做羹汤的人,到底是怎般风华?
“南虔,你喜欢师兄们吗?”
南虔不解,疑惑的望着她。
百里音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司年他们,翻云会过后就让他们也一起和你下山吧,你就不会孤单了。”
“天堑宫就再也没有你挂念的东西了,你就放心离开了。”
南虔不知道百里音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眸子沉静:“还有娘亲。”
百里音笑了笑,冷月般的眼眸弯起来:“你去告诉司年司月和司时,让他们这些日子过来音居,由我亲自教导。”
南虔,我这一生,已经全部奉献给天堑宫了。我发过誓,此生必定守护天堑宫,直至成仙之时。
但是我是一个娘亲,你已经那样可怜,我只有藏一点私心,再多护你一点。
南虔眼眸一亮,“嗯!”
大师兄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可以被娘亲亲自教导专门培养,那是身为天堑宫弟子的荣幸。
她很快去了练功场,今日守着的是爆脾气的杨导师和温婉的于导师。
南虔不大敢惹这个一脸火气的杨导师,毕竟他一把年纪了,修为厉害,脾气比修为更厉害,所有的弟子看到他都不自觉的绷紧了皮……
“杨导师。”她安安静静的鞠躬。
杨导师虎眼一瞪:“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规矩吗?弟子每日来练功场的时间该是什么时候?”
南虔茫然。为什么今天又要被要求按规矩?至于……好像是卯时?还是寅正?不对……
“顽劣懒惰之人!给我去天崖暗洞关三天禁闭!”杨导师毫不留情。
“是。”南虔不情不愿应声。
“导师,我来送她去暗洞吧。”边上传来一个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南虔转过头,看到少年惊艳世间的脸庞。
他桃花眼里荡漾着秋水,嘴角无笑却仿佛自带三分笑意,眉眼惊艳到让人想起三千桃花温暖岁月。
南虔默默。
少年伸出手,冲她挑眉。南虔小小的剔透的手放到他掌心,不等杨导师回答,少年拉着她御剑而去。
整个天堑宫人气最高的少年,非司时莫属。原因很简单,他漂亮。
传说中那种惊艳了年华的少年,说的大约就是司时了。
遇上夜夕之前,南虔一度以为司时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他漂亮,所以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
这一点让南虔有点郁闷,为什么司时就可以这样……不就是好看了一点,不就是千年难遇的天生仙骨,不就是……
不过再郁闷,她还是得好好讨好十一师兄的,毕竟十一师兄罩着她嘛。例如今天,要不是司时,她可能真的要一个人待进暗洞,等着某位师兄来送饭了。
那个暗洞在天崖上,阴冷黑暗,一般是用来惩罚犯了大错的弟子的,一般来说只要能在里面安好的呆上两个时辰,就是英雄。
那种环境,是能把人逼疯的。
南虔待过一次,但是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百里安就带着舅舅来带她出去了。她可不想再去一次了。
想到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受罚,她心里更加不喜欢那个练功场了。
司时停在了天崖上,看向南虔的瞳眸里笑意盈盈:“小虔儿啊,怎么才过三天就又来练功场了?”
南虔安然的扇了扇眼睫:“三天?”她不是就睡了一觉么?怎么就三天了.......
她抬头看向身边眉稍眼角都是笑的少年,不满的瞪他一眼,“你为什么老是幸灾乐祸?我受罚你一点都不心疼!”
“心疼什么啊,心疼是司年的事儿。”司时捏了捏她的小脸,“只有司年那傻子才会舍不得你受一点苦,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南虔皱着小鼻子,挣扎逃开他的漂亮的魔爪:“混蛋十一!你简直比司青还可恶。”
司时挑起嘴角。
“司青欺负你了?”
“没有。”南虔静静的。
司时笑得不怀好意,暖声教她:“别生气,百里落那么喜欢你,司青敢惹你,就是跟他自己过不去。你看看,他嫌弃你,百里落不知道有多讨厌他呢。”
南虔抿唇,孩子气的笑意漾开来,略微带了三分邪气的天真。
她并不计较司青啊,也不关心别人说什么,是喜欢还是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