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话已至此康嘉今日算是给了戚云凉答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她所言自然句句不假，在这种极看重出身和身份的皇城里以竹薇姑娘的身份显然正如康嘉所说一般，若是得宠也不过是个贵妾的身份。可薇微向来清高纵然喜欢静硕王爷但却从来不曾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康嘉容人不得自然会说些令竹薇意志消磨的话来，这样的话都像是压在竹薇身上的最后那根稻草，骤然被人血淋淋的剖白于眼前自然是难以接受。
“若是竹薇姑娘对王爷早就存了那份心思，恐怕先进门的也只能是她未必是你。你既然已经做到如此那便好好承着后面的结果，静硕王爷那里告知与否全然在你。”
康嘉眼中全然只剩下所谓的嫉妒，戚云凉所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兜脑的浇了下来。想来也是，凭她竹薇在勾兰院里的学的本事，若是真有一招两招用在王爷身上，只怕真的会先自己一步进门。
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明明卑贱不堪却还自许清高。突然康嘉就对于竹薇的死有点耿耿于怀。
“这样的事情身为静硕王妃自然是要通知王爷的。”
心中有些沉闷看着康嘉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更是叫戚云凉心中有些闷闷的感觉。她理解她在府中固位，可却踏着旁人的生命作践起来却是极难让人为她开脱的。
“其实，有的时候一个死的人原比活着的人，更能让人念念不忘。”戚云凉叹息一声，只是这一声叹息究竟是为竹薇还是为康嘉不得而知，突然想到那个在苏宅的益儿，“还有，叫你的人从苏宅离开。”
听闻戚云凉的话康嘉不由得一颤，最内心深处的某种记忆和感觉又活了起来。
从静硕王府到誉亲王府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此时在戚云凉看来马车每行进一步都是艰难。冬日里天高色白，枯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让人听着没由来的头疼。
轻风将被戚云凉丢在一旁的手抄拿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往她怀里拱了拱，手边突然被毛绒绒的触感拉回了自己的走神，接过手抄本能的将手置于其内后便又是一阵神游。
“王妃可是伤心的紧？”
她一个外人瞧看今儿静硕王妃的那个样子都觉得有些寒心，更何况是处处都护着她的王妃。
戚云凉听到轻风的话想要提起精神告诉她不必在意，勉强挤出个笑可却怎么看起来都像是苦笑。
“罢了，原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以后就看她的造化吧。”
将身子一歪靠在那里索性闭上了眼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一闭眼便是这许多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对于竹薇戚云凉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当初不过是不忍心而救了她于水火这中，而后又因为竹薇的风骨而对她另眼相看，但却从来没有实处的为她着想。
所以她便同所有人一般将她救了出来养在苏宅里，她同所有人一样觉得竹薇做不了什么，左不过是报恩自然要好生相待，以誉亲王府的实力养一个人并不难，所以她便从来没有用心想过竹薇姑娘究竟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
“轻风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便错了？”
被这样突然一问轻风有些懵然，但转念一想便知道王妃所说何事。
“王妃若是当初没有插手此事想来竹薇姑娘一早便陷入了水火之中，以姑娘的性子只怕早就……”
如今人已然香消玉殒身后之后便都是随他人盖棺定论，纵是没有人知道那日康嘉去看了竹薇时到底说了什么，但康嘉这双手却注意是沾了竹薇的鲜血。
静硕王爷赶回来的时候竹薇的后事早已料理完毕，虽然时间仓促但大把的银子使了下去也算办的有模有样。只是年下很多事情在这个时候是拖不得的，所以纵使是静硕王爷得了消息快马加鞭的从外头赶回来，也不过是只能在竹薇的坟前添把纸钱。
“静硕王爷回来了，一来便直奔着王爷的书房去了，王妃可要去瞧瞧？”
轻风瞧见静硕王爷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在进门府的时候许是因为太急险些被门槛拌住。
戚云凉眼皮微动手指也不自然的弯曲一下，老实说自己眼下当真不知道如何见静硕王爷，只怕竹薇的死静硕王爷是他们其中最难过的一个，只是这死也是由他而起，她为竹薇不平若也自知没有那个权力说些什么。
刚想拒绝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守门的奴婢在拦着静硕王爷，紧按着便是婢女们迈着小步的声音和打开门帘的声音。
冬日里风大，门上的帘子自然也厚重，但也正因为如此，里面的内门并没关实廊下的声音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要不要奴婢去回了静硕王爷，就说王妃身子不爽不便见客？”
想了一会戚云凉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静硕王爷一来便直奔了王爷那处，想来他这般急着来找自己是王爷默许的，自己就算是怎么回避也总有要相见的时候。
“算了，将王爷请进院子里，轻风备茶。”
静硕王爷火急火燎的要见誉亲王妃，如今见到了人反倒安静下来。坐在那握着下人新上的茶竟也不觉得烫手，而戚云凉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那里，大有静硕王爷不开口自己也绝不先开口的架势。
静硕王爷纵是定力在强遇到自己琢磨不透的事情也难免再有什么定力，见誉亲王着实不打算主动向自己说什么便忍不住开口问起来。
“她……”他其实是想问她走的时候痛不痛苦，可是话未问出来倒先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个遍，这样的话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走的不痛苦，王爷也知道她是吞金而亡生死便是在那一瞬间的事，所以大概是来未来的及痛苦。”
静硕王爷听完她的话更加的垂头丧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前那么多的疑问在这一刻全像是被糊在口中一样让他说不出话来。
“多谢誉亲王妃帮忙料理她的身后事。”
“王爷谢的奇怪，对于姑娘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王爷何故谢我。”
他与竹薇的事情他不信戚云凉一点不知。而他也明明知道竹薇的心思，但却从来没有明确的回应过她，于她不过是视作知已，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但这男女之情许与不许还不是他单方面的想法与决定。此时在这受誉亲王妃的冷言冷语自己倒也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