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戚家军又开始前往宁远城的路途。
陈金望着眼前的军队,心里顿时惆怅万分,这些精锐老兵,都是百战余生的英雄,也是最后的大明精锐,希望他们一路顺风,前往宁远城。
……
辽东宁远城东边的一处密林内,离宁远城不足数里的距离,战马半刻即可赶到,此地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五千余后金鞑子的骑兵,藏在这里,他们的任务,正在等待着宁远城里的明军上钩,他们是后金鞑子的伏兵,只要是宁远城的守军,一出城,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个身披正黄旗铁甲的后金鞑子将领模样的家伙,嘴里咬着一根树枝,正在目光炯炯的望着宁远城,他是这支伏兵的头领,是正黄旗的一个甲喇章京,名叫阿鲁卡,此次自己的牛录作为伏兵,他心里早就不乐意了,怒火中烧的,不能去战场杀敌,意味着没有奴隶,银子,要是空手返回部落,自己族人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更何况,寒冷的冬季就来了,这有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正当他生着闷气的时候,突然一个身披铁甲,背插两杆虎旗的正黄旗巴牙喇甲兵传令兵跑了过来。
“报,主子,汗王与几个旗主贝勒一会就回来了,你带人去迎接一下。”
阿鲁卡一听汗王过来,面露喜色缓缓说道:“奥,知道了,对了,山海关的明军如此不堪一击啊,这么快就被击溃了,真是可惜了,我没能去亲手砍几个明狗的脑袋,中原的明军如此软弱,什么时候去中原的花花世界,抢掠一番,就好了。”
那个正黄旗的巴牙喇甲传令兵面色突变,支支吾吾的说道:“主子,你带几个人来吧,去迎接一下汗王,对了,主子,您少说话,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看到巴牙喇甲传令兵的表情,阿鲁卡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心里疑惑,可还是点齐了几十个亲兵跟了上去。
此时的奴酋野猪皮昏迷不醒,好在带着太医,太医瞧了瞧,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因为打仗而急火攻心,不过奴酋野猪皮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再加上连年征战,身体上面,老伤,暗伤颇多,故而身体不容乐观。
正白旗旗主贝勒黄太吉倒是醒了,被白杆兵的万人敌震昏了以后,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奇怪,四周也不停的摇晃着。
黄太吉摸着自己的有些微疼的脑袋,语气微弱的说道:“来人呢,这是哪里啊!”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呼声,亲自驾驶马车的黄太吉的亲兵乌颜鲁急忙掀开马车的遮挡,钻了进去,看着清醒过来的黄太吉,乌颜鲁心头大喜,急忙拱手说道:“主子,您醒了,您可算是醒了。”
黄太吉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说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躺在这里啊,父汗怎么样了。”
乌颜鲁面露难色,悲愤欲绝的哭嚎的说道:“贝勒爷,汗王还没醒,您被明狗的“黑匣子”炸昏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黄太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奥,这样啊,父汗没事就行,那明军军阵攻破了吗。”
听到黄太吉的话,乌颜鲁面色大变,眼泪“哗的就落了下来”,呜嗷的哭了起来。
乌颜鲁是正白旗的勇士,作战勇猛,悍不畏死,萨尔浒大战,被明军把肚子都划破了,肠子掉落出来,硬塞入肚子里,别说是哭,哪怕是吭都没吭一声,如今竟哭了起来,着实让黄太吉,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太吉立刻吼道:“哭什么,我正白旗的勇士流血不流泪,狗奴才,你真是丢我的脸啊你。”
乌颜鲁泪流不止的哽咽说道:“贝勒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要是屁大的事情,这顿鞭子你是少不了的了!”黄太吉狠狠地说到。
乌颜鲁,抬手擦了擦眼泪,缓缓说道:“贝勒爷,您昏倒了以后,正蓝旗,镶蓝旗,两黄旗的铁骑疯狂的开始进攻明军军阵,眼看着就攻破明军军阵了,突然,从我大金八旗铁骑的后面杀出来一支,不对,是三支明军骑兵,这支明军骑兵实在是太精锐了,当场击溃了镶白旗,差点阵斩塔拜贝勒爷,接着将正蓝旗引跑了,又把两黄旗的一部分人马引跑了,仅仅是这样,明军步兵军阵也非破不可了,可又出来一直铁骑,人马身披超重型铁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如同恶魔巨兽,直插我大金中军大帐,汗王的巴牙喇甲亲兵营,接着就杀了过去,可惜根本不敌,瞬间就被击溃了,眼看着明军的“恶魔,巨兽”,杀进了中军,奴才无能,只好带着汗王,主子爷,暂时撤退。”
这一番话,对于刚刚清醒过来的黄太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黄太吉差点又昏过去了。
黄太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突然感觉鼻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急忙伸手去摸,接着鼻子就开始疯狂的流血,止都止不住的。
吓得一旁的乌颜鲁脸都白了,颤抖的说道:“主子爷,您……您没事吧。”
黄太吉用一块皮毛堵在鼻子上,然后缓缓说道:“我没事,让全军停下,传令所有将领,前来军议。”
“主子爷,可是您的身体……”
“可是个屁,快点去,我大金的未来就在今天了,快去”黄太吉恶狠狠的吼道。
“喳!奴才这就去。”
仓皇逃窜的后金鞑子开始停了下来,就地开始缓缓列阵。
黄太吉身材肥胖,再加上鼻血不停的哗哗直流,因此,脸色白的吓人,此时的黄太吉顾不了那么多了,没想到,自己晕过去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堂堂大金八旗铁骑竟然被击溃了,八旗子弟损失惨重,这简直是大金的耻辱啊。
黄太吉不愧是一代枭雄,即使遭遇如此的败仗,还能够静下心来,想想对策,绝对不能让明军占了便宜就走,想都别想。
听到黄太吉醒了,塔拜等后金将领纷纷来到黄太吉的马车前面,静静的等待着黄太吉出来。
黄太吉面色惨白,缓缓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眉眼之间,一股凶气弥漫,望着眼前的一众后金将领,冷哼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各位,今日一战,我大金八旗铁骑损失惨重,原本很容易就击溃了明军军阵,可没有想到明军步兵如此悍不畏死,这也确实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汗王身体不适,我作为统军大将,没有做好统兵调度之能,我有责任,等汗王醒了,我会自己去认罪受罚,可诸位的责任呢!”
黄太吉言语之中,透露出森严的杀气,锐利的眼神,扫过座下的后金诸将,所有的后金诸将均是一脸恐惧。
“塔拜,你镶白旗虽然人马较少,可你别忘了,汗王将两黄旗的精锐巴牙喇甲兵分给你了一部分,你竟然被明军骑兵一触即溃,你可知罪啊”黄太吉第一个矛头直接指向了新晋贝勒,镶白旗的塔拜。
塔拜早就知道自己必然受到惩罚,可听到黄太吉的话,心里更是暗暗心惊,急忙跪倒在地,然后喊道:“大将军,请容许末将解释。”
黄太吉语气冷涩,厉声喊道:“说!”
塔拜大汗淋漓,满脸恐惧的缓缓说道:“大将军,我带着数百镶白旗的巴牙喇甲兵,直接冲了过去,对面的明军纷纷后撤,用弓箭对我的镶白旗攥射,我镶白旗的将士瞬间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只能后撤,后撤途中,我立刻派传令兵提醒其他八旗子弟……”
黄太吉听了后,眉头紧锁,还没等塔拜说完,就恶狠狠的吼道:“闭嘴,我大金铁骑全都身披铁甲,小小的明军骑兵的骑弓,如何能够射穿我八旗子弟的铁甲,给你镶白旗造成伤害的,更何况,你们镶白旗的巴牙喇甲兵都是身披三层铁甲的,我看你是存心保存实力,贻误战机,按律当斩,来人呢!”
“大将军,臣绝对没有胡说八道,我对长生天发誓,那些明军骑兵个个弓马娴熟,他们那些超大的强弓,对我镶白旗攥射的”塔拜一听要斩他,瞬间吓得七魂去了三魂,急忙解释道。
黄太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恰好是用人之际,你的脑袋先留着,战后一并处罚。”
听到这话,塔拜总算是放心了,总算是不用死了,塔拜急忙拱手说道:“谢大将军,臣今生愿跟随大将军,不离不弃。”
黄太吉先是一愣,然后内心暗暗窃喜,语重深长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镶白旗损失惨重的事,我也知道了,没想到,明军骑兵骑射如此厉害了,这倒是个棘手的事情。”
塔拜接着说道:“大将军,那些明军全都是蒙古人,我一看就是。”
黄太吉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蒙古人,难道是林丹汗也加入了,好啊,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