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军此时正是彻头彻尾的成了一支“哀军”,戚家军的将士都有亲朋好友留守在本阵,本阵被后金鞑子攻破,结果不言而喻,悍勇的戚家军绝不会有一个投降,也就是说,留守的戚家军全军覆没,自己的兄弟阵亡,没有什么比这个事,更让人悲痛。
戚金轻轻的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泪眼婆娑的将那个粘满了血迹的头盔带在了头顶,低声吟唱了起来!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为忠与义兮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疑!
上报天子兮下救黥首!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
一旁的亲兵也开始唱了起来,渐渐的,所有的戚家军将士纷纷唱了起来,一声声绝唱仿佛末日的绝唱。
泣血般的歌声萦绕在了辽东大地,一声声难以入耳,惊叹着天地!
声音传到了后金鞑子的军阵,无数的后金鞑子纷纷走出了营帐,沉默着望着远处的战场。
黄太吉端着酒杯,楞楞的听着戚家军的歌声,心里大惊失色,猛的将手里的酒杯扔在了地上,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此时的账外聚集了无数的后金鞑子,呆呆的望向了远处,毫无疑问,每一个后金鞑子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骄横与疯狂,转而变成了恐惧。
作为大将军的黄太吉同样也是面露恐惧,呆呆的站在哪里。
塔拜猛的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的一众后金将领的露出害怕的脸色来,又看到作为大将军的黄太吉似乎也害怕了,顿时心里大急,急忙跑到黄太吉身旁喊道:“大将军,您没事吧!”
黄太吉听到喊声,这才猛的清醒过来,转过头来,望着塔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戚家军是要死战了啊,眼下恐怕不好打了啊!”
塔拜眉头一皱,似乎对黄太吉的话有些不满,可还是缓缓说道:“无妨,在绝对实力面前,一腔热血也不过是加快了死亡的时间罢了,我就不信,戚家军能突破我们的大箭,就算突破,估计也是死的差不多了。”
黄太吉也没搭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塔拜英气逼人,向前一步,气势汹汹的拱手喊道:“大将军,臣愿意亲率大军,攻破戚家军的军阵,亲自袭杀戚家军主将,戚金,我会拿着戚金的人头,献给大将军的。”
黄太吉面露喜色,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望着塔拜,目光如水,仿佛是黑夜里的一架油灯,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红色的令牌,令牌上镌刻着一个红色的令字,接着递给了塔拜,喃喃细语的说道:“好,接令吧,归来之日,便是我为你庆功之时,我在大帐,等候你得胜归来。”
塔拜望着那个金色令牌,浑身颤抖着,目光如炬,紧紧的望着黄太吉,满脸悲愤的双手接过令牌,“喳!臣愿意死战!”
说罢,塔拜紧紧的攥着那个金色令牌,龙行虎步的转身就走。
“咚!咚!咚!咚!”
塔拜一身白色镶红边的铁甲,手里同样握着一杆白色镶红边的令旗,身后皆是白色镶红边的一众铁骑,这是塔拜的镶白旗本族精锐铁骑,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将塔拜护在中间。
只见,塔拜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狠狠地望着远处山坡上,虎视眈眈的戚家军军阵,接着冷冷的说道:“吹号,进军!”
“喳!”
“呜!呜!呜!呜!”
后金军阵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海螺号声,随着海螺号声,无数的后金鞑子黑压压的摆着严密的军阵缓缓的向前行进,无数后金鞑子的精骑来来回回的急驶着。
塔拜自小熟读兵书,不经意间看到过一个明国古代的战役,名曰:“十面埋伏,四面楚歌”,讲的就是楚汉之战,楚霸王被围困之事,今日塔拜就是要照搬兵书,来了一个,“四面埋伏,十面金歌”,彻底击溃戚家军。
戚家军的北面是由两黄旗的溃兵组成,以铁骑为主,西面也是由两白旗的铁骑组成,东面则是以旗兵,旗丁组成的,步兵方阵,而最主要的就是正面,由塔拜的本族镶白旗为主,乃是步骑结合的军阵,另外塔拜从两黄旗的溃兵,两白旗中,将最精锐的巴牙喇甲兵以及马甲兵,选出一千精锐,作为突击力量,目标只有一个“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塔拜气势如虹,猛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旗,大声喊道:“全军进攻,杀啊!”
“杀啊,杀!”
后金鞑子四面八方的黑压压的冲向了戚家军。
戚家军将士纷纷拿起身旁的武器,恶狠狠的望着远处杀过来的后金鞑子,诺大的军阵,竟没有一丝声音,可冲天的杀气却直冲云霄。
戚家军军阵前端升起了一个红色绣着戚字的令旗,那是戚家军的军旗,大明属火,以红色为尊,故而大军令旗多为红色为底色,戚家军也不例外。
戚金握着双手的戚家军军刀,站在最高处,望着身后的戚家军将士,猛的大吼一声道:“兄弟们,今日一战,有幸与众位弟兄共赴黄泉,实乃大幸之事,你们愿意与我同死吗!””
“同死!同死!同死!同死!”
戚金接着大吼道:“杀啊!”
“杀!”
戚家军军阵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喊杀声,让冲击在前的后金鞑子顿时吓坏了,脚下的速度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
可后金军纪一向都是极为严明,甚至残酷之说,临阵脱逃,不但斩首示众,还要祸及家人,再加上后方还有骑马的巴牙喇甲兵在远远的督战,贝勒爷有令,胆敢后退者,斩!此时,即使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哒!哒!哒!哒!”
戚家军军阵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鲁密铳的响声,作为大杀器,戚金根本没怎么用,还保留在手里,眼下,生死存亡之际了,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
戚家军军阵内响起了一阵震天的响声,接着又是一阵响声,排列成两排的戚家军火器营的将士,相互交替射击,形成连绵不断的火力。
后金鞑子的一个正黄旗的甲喇额真手持铁盾,不停的吆喝着部下加快冲击速度,这个正黄旗的甲喇额真名叫蒙尔多,是汗王麾下正黄旗的甲喇额真,前几日,被大明东北军的蒙古游骑兵杀得抱头鼠窜,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担心回去受罚,便带着两黄旗的一众溃兵,四处“流浪”,没想到碰到黄太吉的游骑兵,便被带了过来,接二连三的败仗,让蒙尔多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此战蒙尔多就是要一雪前耻。
突然,听到戚家军的军阵里传来的枪声,蒙尔多顿时大惊,神经反射一般的急忙举盾抵挡,心里暗暗窃喜,急忙大喊道:“族人们,冲啊,这么远的距离,明军的火铳一点用都没有,跟着我……”
还没等他说完,冲击最前端的那个正黄旗的甲喇额真蒙尔多如同沙包一样,被一颗弹丸击飞了起来,接着打翻倒地,口里不停的吐着血茉的蒙尔多,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也后悔返回战场来了。
其余的两黄旗的巴牙喇甲兵同样死伤无数,厚重的,精铁打造的三层铁甲在鲁密铳在鲁密铳高速的弹丸面前,仿佛一层薄薄的纸片,瞬间被撕裂开来,把身体的血肉搅成一团,而且戚家军的弹丸都是铅汞制作的,有剧毒,中着必亡。
其余的那些紧跟其后的那些巴牙喇甲兵,精锐马甲兵同样如此,全都被打翻倒地,每次戚家军的军阵响起一阵鲁密铳的响声,就有成排的后金鞑子摔倒在地,死伤无数。
无奈之下,冲击的鞑子重甲兵只好纷纷转身后退。
塔拜冷冷的注视着,撤回来的两黄旗精锐重甲兵,心里大怒,立刻吼道:“镶白旗的巴牙喇甲督阵,四个方向的攻击军队,谁敢私自后退,立即斩首。”
“喳!”
镶白旗的巴牙喇甲纷纷驱马出阵,手里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马刀,奔驰而出。
撤退下来的几个正黄旗的马甲兵,突然看到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巴牙喇甲兵,顿时大惊,刚想解释,还没等开口,镶白旗的巴牙喇甲兵的马刀便已经飞奔而至,砍了过来。
无奈之下,两黄旗的巴牙喇甲兵只好硬着头皮,冒着密集的火铳,往前冲锋,鞑子重甲兵坚信只要冲到明军军阵,明军的火铳就不敢再放了,而剩下的就是后面的自家弓箭手的天下了。
想到这里,两黄旗的鞑子重甲兵为了减少命中的几率,开始加快了冲击速度,勇猛的冲了过去。
突然,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射了过来,最前端的几个鞑子重甲兵当场射成了“刺猬”,其余前面的鞑子重甲兵也几乎人人带伤,要不是鞑子重甲兵人人披重甲,估计伤亡会更大。
后金鞑子的攻击势头顿时又是一滞,戚家军的军阵内不光是配备了最先进的火器,更是有强弓劲弩在手,尤其是戚家军中,摆着鸳鸯阵的步兵营,火铳与强弓劲弩的配比是一比一,也就是说每一个鸳鸯阵内,必须配有一杆火铳,一把强弓或者劲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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