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在德川联军的侧部,突然发现德川秀忠的马印的变动,心里暗暗兴奋了起来,看来,德川秀忠是要最后的反抗。
可笑!真以为不怕死的‘猪突战术’可以改变战局。
可悲!可笑!可惜!
陈金还担心德川秀忠率军逃命去呢,那也许真的拦不住他,要是德川秀忠真的逃了,还真不好收场。
陈金手里攥着马鞭,指着德川秀忠的马印,笑道:“倭寇头子既然亲临第一线了,我们去活捉了他。”
说完,陈金缓缓拔出自己的黑色长刀,准备下令蒙古铁骑出击。
陈金看见德川北部联军竟然进行集团冲锋而来,无数德川武士,足轻喊叫着,大有视死如归之势,便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全歼德川北部联军的机会,立刻下令黑田联军往后退,避开德川军的锋芒,两翼女真重甲兵出击,将德川联军包围住。
“是!”夜不收传令兵领命立刻打马奔去。
战场上,一发又一发炮弹炸响在德川北部联军的大阵之中,德川武士被炸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损失惨重,然而德川秀忠本人亲自奔赴一线,身后的金色马印一直竖着,从未倒下或后退。
秀忠的勇猛给了德川联军莫大的勇气,所有的德川武士悍不畏死,勇往直前,根本不惧火炮,连箭如暴雨的攥射,都不躲避,无数德川武士被射成了马蜂窝也不后退,直到生机全无,倒在冲锋路上。
眼见数十门火炮无法给德川联军带来足够的杀伤,敏德立刻下令开花炮后撤,霰弹炮上前。
虎尊炮在东北军的军阵前端,密密麻麻的摆了数十架,德川武士距离冲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数十门霰弹炮轰然发射,碎石铅子乱飞,又在德川联军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最前面的数百个德川武士顿时被打的血肉横飞,尸体都被打碎了,成了一团血肉。
然而秀忠的马印丝毫未退,德川武士死也不退,他们铁了心要和东北军血战到底,面对满地的战友尸体,毫不畏惧,继续勇往直前,踩着同袍的尸体,踏着战友的鲜血往前冲,这股气势让敏德也为之动容。
多少年了,敏德没有见过如此悍勇的勇者,没想到,除了大明的戚家军,天下还有如此强军。
可动容归动容,这并不是意味着敏德就心软,相反,敏德的杀意更甚之前。
“弓箭手准备!”
敏德一声令下,海螺号呜呜的吹的震响。
随着又一声声海螺号声响起,重甲步射兵开始缓缓加快了速度,他们在重甲兵的保护下,从容的拉弓放箭。
重甲步射兵熟练的抽出箭支,搭在大弓之上,等待着命令,然后将手里的箭支投射出去。
密集的箭雨狂风暴雨般的射向了德川家的军阵,锋利的大箭在德川家的冲锋军阵里,带出来了蓬蓬血雾。
敏德满脸凶狠,冷冷言道:“我看你们的血肉之躯能不能挡的住我女真人的强弓硬弩。”
虎尊炮与箭雨组成了一道死亡密集区,无数德川武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战场之上,大量的德川武士呼啸而来,视死如归,大有一往无前不计生死的架势。
陈金站在远处对德川秀忠的统兵之术也略有些敬佩,冷冷言道:“德川军野战强悍并非浪得虚名,如此精兵如果不予剿灭,留到后面,将会成为驻日明军的巨大威胁,必须要在战场上予以消灭。”
陈金扭头对一旁的亲兵说道:“传经敏德,一个也不许放过,德川家不要俘虏!”
无数的铅弹从炮口里呼啸而去,将当头冲锋的德川武士打的遍体出血不成人形,被打的断手断脚者甚众,血如泉涌者甚众。
站在德川联军军阵后面的德川秀忠,狠狠的咬着嘴唇,他的心在流血,死去的武士是他们三代德川氏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德川氏精锐,就在刚刚的冲锋中战死的,很多都是跟着他从十几年前甚至是二十多年前就一直战斗到现在的老部下。
德川家的三河武士野战强悍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实实在在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名气,当年,德川武士和武田信玄打,和织田信长打,和丰臣秀吉打,和许许多多知名人物大打出手,从血与火当中历练出来的强兵,这是真正的悍勇之士。
可惜,这一战,他们只能为德川家献出最后的生命,即使德川秀忠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德川秀忠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得不这样做。
秀忠的身后还有两队身披金色具足的武士队,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炬,手里握着一人长的野太刀,身上杀气腾腾。
这是秀忠手里最后的王牌,神原队,这也是他麾下珍贵的老兵,现在这些老兵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逃出生天的时间,他不能浪费自己的老兵争取来的时间,他一步都不能停下,他选择了最原始的肉搏冲击战,他将不惜一切。
只要冲过去,这一支老兵完全可以轻易撕开明军军阵,擒杀明军主将。
可惜,愿望从来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说到近身作战,明军也丝毫不怵,也不是没有和日军近身接战过。
当年,丰臣秀吉五十万大军入侵高丽,在碧蹄馆之战,明朝大将吴惟忠带领麾下五千兵马硬抗扶桑军团数万人马大半个时辰的围攻,愣是没让扶桑军团占到便宜,那可是真刀真枪对着干,一直干到最后明军援军抵达,打的扶桑人崩溃,那还只是明军步兵。
陈金麾下多为女真人,要论步战,远比明军更厉害。
扶桑武士弱于明军步兵,明军步兵弱于女真死兵。
连续的拉弓,对于女真步射手来说,也是一种考严,为了防止拉伤胳膊,女真步射手必须停下来休整。
此时,德川武士已经冲到了百米前,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挺着竹枪的足轻,隔着五六米远的地方,大竹枪就狠狠的朝着东北军的方阵捅了过去,与此同时,手持三棱刺枪的女真重甲兵也将手中铁枪狠狠的朝着冲锋而来的德川足轻捅了过去!
锋利的三棱刺枪所能造成的最大的杀伤力远远比竹枪更狠毒,再加上女真重甲兵都是身披三层重甲,锋利的武士刀都无法砍透,更别说脆弱的竹枪了,装备上的碾压让德川北部联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德川武士也有剑道高手,可惜在战场上没什么卵用。
即使是一个武艺惊人的绝代高手,也绝对无法面对如此整齐而凌厉的杀阵,军队永远是最强的武力代表,当他凝成一股力道的时候,将所向披靡。
陈金站在远处冷冷的望着远处两军交战,而从远处看,就仿佛是两个大方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穿黑衣的德川联军和穿着黑铁甲的东北军,就这样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迸发出的不是火花,而是血花。
两军相撞那一瞬间,也不知那一瞬间就有多少人命丧长枪之下,而在那之后,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提高。
东北军的女真武士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经验丰富,德川北部联军也是如此。
两支堪称亚洲最强强军,就这样在战场上相遇了,两军棋逢对手旗鼓相当,互相拼杀互不相让,谁也不给谁一点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东北军仗着悍不畏死,以及装备精良,竟然隐隐压制着人数众多的德川联军缓缓后退。
此时,整个战局陷入胶着,双方都是强弩之末,德川联军明显陷入癫狂,纷纷自杀式的进攻,如此疯狂的德川联军是可怕的,陈金实在是舍不得让东北军受到过度的损伤。
身旁的亲兵也提醒陈金是不是让蒙古铁骑从德川联军后面突然杀进去。
陈金沉默不语,眼下,还不是时候,时机还没有到,德川秀忠身旁的精锐武士还没有登场,现在就是看谁先沉得住气。
谁先沉住气,谁就是最后的赢者。
陈金还发现德川秀忠留了后手,一只精锐武士队,留在了后方,护卫着自己的屁股。
果然,德川秀忠沉不住气了,东北军的凶悍让秀忠忍不住发狂,虽然人数优势明显,可东北军的军阵坚固的要命,无数德川武士冲上去,倒下来,冲上去,倒下,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德川秀忠左手的军配猛地举了起来,“传令神原队出击。”
早就以逸待劳的神原武士队立刻杀了出去,直接装上了女真重甲的军阵。
陈金一拍大腿,猛地跳上战马,眼神里满满的战意,大吼一声:“上马,冲阵!”
蒙古铁骑突然杀了出去,直直的冲上了留守后方的酒井队。
让陈金没想到的是,留守那支德川队出乎意料的勇猛善战,蒙古铁骑的正面突击也愣是没把他们一波带走,反而被他们拖着陷入了缠斗。
这支留守的德川队的人不多,最多也就是二千人马,但是战斗力却出奇的强悍,士兵也极其凶悍,像是集体打了鸡血一样,十分亢奋。
陈金麾下的蒙古铁骑愣是没占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