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青雪以为自己放下了，但是看到门口那个女人，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
一侧身，又躺回床上。
由于她披散着头发，那女人没看清她的相貌，对慕纪说，“抱歉，敲错门了。”
随机关上门出去了。
慕纪看出青雪的反常，走过来，轻声问，“你认识她？”
青雪也不答，好半天说，“慕纪我们回去吧。”
两人买了第二天最早的飞机，慕纪到公司的时候，Marry看着她若有所思，“你和莫绍辰和好了？”
慕纪被问地不好意思，嘴硬，“我是因为工作才回来的！”
“算了吧你！”Marry撇着嘴，揶揄，“你走之后莫绍辰来找过你，很着急，他对你似乎是真心的。”
“他来找过我？”慕纪惊疑，她一直以为和莫绍辰在遥城是偶遇。
“不过那时候，你交代过我，我就没告诉他你的去处。本来嘛，他高高在上的，也该吃点苦头。”Marry耸耸肩。
须臾，她笑起来，“其实，当你去遥城一直住在酒店里，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回来也是让你升职加薪的！”慕纪扬着头。
她这次拿下了新项目最大的投资人，Marry当然不会苛待她。
因为担心莫绍辰工作忙，不忍让他再分出时间照顾自己，慕纪打算将手里的事处理完，再给他去消息。
第一件，当然就是处理自己的房子。
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物业上有没有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
物业经理见慕纪回来，喜笑颜开，“慕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我的房子租出去了吗？”慕纪想，要是房子租出去，她就得另找新居了。
物业经理就等着她这么问呢，连忙说，“租出去了，就是对方说，要等房主本人回来签合同。”
看来对方是个谨慎的人，慕纪问，“那他有没有入住？”
“还没有，要不我现在帮你联系一下？”
莫绍辰接到物业经理的电话时，刚忙完一个会议，物业经理在电话里欢天喜地的告诉他慕纪回来了，他还怔了一下，这小女人不是还要过些日子吗？
也好，给她个惊喜，于是跟物业经理说，“告诉她我工作比较忙，晚上九点在小区见。”
物业经理向一旁的慕纪询问，慕纪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莫绍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去给她买个礼物。
慕纪也看看时间，她有莫绍辰家的钥匙，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给莫绍辰做顿饭。
Marry说她迟早会回来，慕纪笑，也许这就是情缘难断吧，自己竟一直将留着莫绍辰家的钥匙。
去超市挑选了一些莫绍辰喜欢的食材，一边打车一边想，等Marry给她加薪了，就去买辆车子，出行也方便一些。
好久没跟父母报平安了，如果和莫绍辰的关系能稳定下来，也许可以带他回家去拜访父母。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直到她打开莫绍辰家房门的一刻。
客厅里添置了些小东西，虽然莫绍辰平时视野极其整洁的人，而此刻的整洁里总是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那感觉就像这里有女人在居住，隐隐还有饭香。
慕纪环视四周，想找出点蛛丝马迹，屋内果然就走出个女人。
两人相见皆是一惊。
“您好，您找哪位？”对方问。
“这里，是莫绍辰的家吧？”慕纪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或者，这里也和自己家一样被租出去了。
“是的，你找我哥哥？”莫斓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他是你哥哥？”慕纪没怎么留心过莫绍辰家里的情况，此时回忆，好像青雪是有提到过。
“是的，我叫莫斓！”
“你好，我叫慕纪。”
慕纪？莫斓心中警铃大作，她听到过这个名字，莫绍辰在和父亲争论的时候，提到过，他喜欢的女人叫慕纪。
于是不禁上下打量一下慕纪，她以为莫绍辰是被外面女人的妖娆给迷惑住，但是眼前这位，没有浓妆艳抹，衣着举止透露着说不出的恬淡气质。
她有钥匙，手中还提着菜，莫斓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慕纪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总感觉莫斓对她，不像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女朋友，而是像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
“进来坐吧，哥哥下班晚。”莫斓接过慕纪手中的才，将她让进屋子。
这里，慕纪来过太多次，俨然已经是女主人，而此刻，她只能像客人一样拘谨。
“本来是配着父亲来的，他先回去了。”莫斓给慕纪倒水，“我听哥哥跟父亲提起过你的名字，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慕纪有些惊异，原来莫绍辰先将自己介绍给家人了，对莫斓笑一笑，带着歉意，“我出差刚回来，不知道家里人古来，所以没有准备礼物，实在抱歉。”
莫斓摇摇头，“你不必抱歉，哥哥应该是故意没告诉你的。”
这话慕纪就不明白了，他的家人过来，为什么要故意不告诉自己？
莫斓思考了片刻，说下去，“其实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是父亲捡回来的孩子，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嫁给哥哥。”
这话震惊到了慕纪，她握着杯子保持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两秒，忽然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莫斓忙起身拍她的后背，“你还好吧？”
慕纪摆手，“你是说，你是莫绍辰的未婚妻？”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莫绍辰目前还没有松口娶她，但最终结婚的对象只能是她，这应该就算是未婚妻了。
慕纪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莫斓不想做坏人，只是，她太喜欢莫绍辰了，总得为自己争取一下，“我从小跟哥哥一起长大，知道他所有的喜好，而且，父亲的身体不好，也是我一直照顾，我知道父亲的脾气和习惯，父亲说，如果我能嫁给哥哥，一定会把他和家里都照顾好的。”
“那，你喜欢莫绍辰吗？”慕纪放下水杯，很认真的问。
感情的事，不是能只是长辈说的算，两个人过日子，彼此的心意最重要。
莫斓见她这么问，脸悄悄红了起来，她抬起头，直视慕纪，眼神里带着坚定，“喜欢，我从小就喜欢哥哥！”
“那，爱呢，你爱他吗？”喜欢也许是因为她习惯了，也许是对莫绍辰的崇拜。
“爱！”莫斓不假思索，“也许你会认为我是和哥哥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所以对他产生依恋，但是我却明白我自己的心，我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我爱哥哥，嫁给他也并非是父亲一个人的想法。”
“你哥哥呢，他是什么想法？”慕纪接着问。
既然莫绍辰能将自己介绍给他的父亲，说明，他是不同意这桩婚姻的。
慕纪了解莫绍辰，他不喜欢的事，没人能强加给他。
踢到莫绍辰，莫斓气短了一些，“哥哥好像不清楚自己的心。”
“所以，他要娶谁，需要他自己决定。”慕纪心平气和地对莫斓说。
她不讨厌莫斓，这个女孩天真纯净，身上有些自己当年的影子，爱上了就爱上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做好了为爱付出一切的准备，莫绍辰去这样一个女孩子，应该在生活上会省心不少。
“可是，”莫斓犹豫着，咬了咬嘴唇，“人们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是两家人的事，如果你嫁给哥哥，连同我们这个家都要接受的。”
“你想说什么？”慕纪问。
经历过一次婚姻，她很认同这个说法，不过当时的陈洋是个妈宝男，没主见，婆婆才会欺负她成那样。莫绍辰不同，他有主见，并且慕纪自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包子，她和莫绍辰在一起，难不成还会重蹈覆辙？
莫斓叹了口气，声音不高，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去会议那些痛苦的过望，“父亲当年为了救我失去了双手，母亲也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父亲照顾养活我和哥哥两个人很不容易。这些年，为了我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照顾，如果我不能嫁给哥哥，我从这个家出去了，父亲怎么办？
哥哥也给父亲请了保姆，可是她们都不熟悉父亲的脾气和习惯。生活上都很多琐碎的小事，也许你认为你凭着对哥哥的爱，就能接受父亲，但是一旦照顾起来，你就会知道难度有多大，日久天长，万一有一天你支撑不住了，伤害的就会是所有的人。”
慕纪从来不知道莫绍辰的家庭是这样的。
照顾老人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莫绍辰的父亲不认可自己，一旦他有先入为主的思想，自己将会在家庭中很难立足。
发生矛盾，自己能忍一时，能忍一世吗？莫绍辰能帮自己一时，能事事都跟父亲争辩吗？那是他的父亲，在极其艰难的环境里，也要把他抚养长大的父亲，他今天的一切成就，都源于父亲的栽培。
慕纪的心中矛盾极了。
莫斓不忍，攥了攥拳头，坦诚地说，“很抱歉，我并不希望让你难过。不过，我必须将这些告诉你，我听说你经历过一次婚姻，哥哥在感情上受过伤害，所以，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是否能够接受我们这样的家庭，陪哥哥一同走下去？”
想起在遥城和青雪一起看得八点档电视剧，男女主的感情几生几世都没有结果，慕纪忽然笑出来，她又何尝不是。
告别了莫斓，慕纪的心里乱蓬蓬的。
在路上信步走着，好几次都想打电话给莫绍辰，想听听他的打算，都按捺住了。
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怕他太为难。
和物业经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赶过去，在门口看见莫绍辰坐在物业经理的办公室里。
转身想走，物业经理眼尖，“慕小姐，怎么不进来！”
莫绍辰见她来，也起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他是来给她惊喜的，可她这个表情，惊喜没有，倒像是惊吓。
慕纪踟蹰着，问，“你怎么来了？”
“就是我们莫总要租你的房子？”物业经理抢先说。
慕纪不想在外人面前发作，冷着脸，“你租我的房子干嘛？”
两个人见面还算平静，物业经理识趣，借口有其他的事要忙先退出去了，走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莫绍辰走前一步，附在慕纪的耳边，声音暧昧，“干你！”
慕纪不悦，伸手推着他一把，“我没心情陪你闹！”
“不高兴？”莫绍辰觑着她的神色。
也是，慕纪向来不喜欢被他左右，她挂出来的房子，被他租掉，心里一定不爽。
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犯不着这么计较，于是赔笑，“你要是不喜欢，我不租了还不行吗？”
慕纪不说话，依然沉着脸，心事重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找个地方吧？”
“那就去你家里吧，现在我不租了，你就安心搬回去住，不要呆在酒店里，也不方便。”莫绍辰将胳膊搭在她肩上，半抱着她。
不到这个小女人为什么会这副表情，是太劳累了，还是工作不顺利？
慕纪心情不佳，始终没什么表情，任由他搂着。
已经是冬季，虽然天空里都太阳，但风依旧是冷的，慕纪走的时候少关了一扇窗，此时一打开门，冷风飕飕吹出来，吹的莫绍辰打了个寒颤。
再看屋子的陈设，慕纪当时心血来潮布置的小物件都收拾了起来，空荡荡的，还是那些该死的白布，铺陈了一屋子。
“你这里收拾的像个鬼屋，那个租客能看得上？”莫绍辰大打趣。
慕纪不理会他，径直走进去，撤掉一张白布，露出两把椅子，推一把给莫绍辰，“坐，我都话问你。”
她的神情肃穆，莫绍辰也收起了笑容，手抚着椅子背，问“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讲吗？”
“有，很重要。”慕纪绷着脸，率先坐下。
莫绍辰也坐下来。
“莫绍辰，你答应过我，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再瞒我，这话还算不算数？”慕纪看着他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逃避。
莫绍辰坦然，“一言九鼎！”
别的男人在床上的许诺就是即兴的，下了床，全都抛在脑后，莫绍辰在这一点上让慕纪很满意。
她点点头，“那好，我问你，你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你会和她结婚吗？”
莫绍辰脑袋里嗡了一下，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知道莫斓的事，问出声，“你见过莫斓？”
“所以是真的了？”慕纪的心沉到谷底。
既然如此，莫绍辰索性如实回答，“可以是真的，也可以不是真的。我父亲确实希望我和莫斓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我心里的人是你。”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对于莫绍辰的心，经历了这么多事，慕纪并不怀疑，然而事事不能不尽人意，即使他有心，万一逃不过其他的因素呢？
“我已经跟父亲讲过了，因为他对我当年的事介怀，担心我自己找的女人有问题，所以还需要做他的思想工作。”
“你有把握吗？”慕纪又问，她不想因为自己伤害了他们的父子之情，那样即使两个人最终在一起，她也会时常内疚，不会幸福。
“慕纪，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强迫的了，即使那个人是我的父亲！”莫绍辰语气坚定。
“可是，莫绍辰，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慕纪头痛。
“慕纪，父亲不赞同我自己找，是因为担心我找的人不能够与我相守到老，如果你能够，他为什么要反对？所以，你不能动摇，只有你不动摇，我才能够有信心！”莫绍辰握住慕纪的手，“你要相信我！”
这一夜，莫绍辰要留宿在慕纪这里，慕纪想起莫斓精心准备的饭菜，心里酸酸的，“你回去吧，我今天去你家的时候，你妹妹做了好多菜，她应该等着你呢！她和你生活那么多年，应该最懂你的口味了！”
莫绍辰不爱听这样的话，强行将慕纪扑倒，“你又在吃醋，你看看我，哪有一点像是背着你和其他女人吃饭的样子？这几天，我都睡在公司里。”
慕纪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的手掌撑在莫绍辰的胸膛，沉思片刻，“可是，莫斓怎么办。”
莫绍辰皱一下眉头，答，“她年纪还小，需要见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选择。”
“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感情！”慕纪想起莫斓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她还挺让人心疼。
“我的心在你身上，留不下一点位置给她，她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会想得通的。”
第二天下午，莫绍辰接到了一通电话，父亲打来的，“你这个不孝子，是你把莫斓撵回来的？”
“莫斓回去了？”莫绍辰问。
他确实对莫斓忽略了太多，她是一个好女孩，这样的行为对她太不公平，可莫绍辰不想给她的感情留有任何余地。
莫父气的说不出话，本来见莫斓一个人回来，脸上带着失落，什么都不肯说，他只是想诈一下莫绍辰，看看他是不是欺负莫斓了，但是一听这语气，明显是根本没在乎莫斓！
“父亲，这几天我太忙，没照顾到她，过两天，我带慕纪回家陪您赔不是。”莫绍辰耐心解释。
“行了，你也别回来了！”莫父直接挂了电话。
莫斓确实回去了，她对慕纪说让慕纪考虑，她自己也在考虑。
慕纪若是那种妖艳的女人，她一定不会服输，但慕纪不是，周身的恬淡，让莫斓有莫名的好感，这样的人，她甘败下下风。
既然莫绍辰喜欢，她有什么不能接受？
这么多年，在莫绍辰的背后遥遥望着，守护他，造成为了她的习惯，既然是一个人的戏，就一个人唱完吧。
莫父心疼她，这是一个好姑娘，怎么自己的儿子就那么没福气。
挂了电话，突然有人敲门。
莫斓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莫父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他怔了一下。
门外的人见了他，堆了一脸的笑，“大伯，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把？”
当然记得，这是莫父弟弟家的儿子，那时候他为了救莫斓废了双手，生活艰难，他弟弟为人软弱，弟媳怕他们上门借钱，早早就断了和他们家的往来。
这个侄子叫莫攀也好久不见了，如今长成大人，模样和他弟弟越发的像，但是这古灵精怪的劲儿，却遗传了他弟媳。
老爷子脸上有点不高兴，转念一想，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莫绍辰出息了，他的日子好过一点，也没必要和亲戚们老死不相往来，毕竟那是他弟弟家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
选择原谅他们，莫父的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好歹是把人迎接了进来。
由于莫绍辰出资翻修，老屋内部的陈设看起来高大上，莫攀见了心中欢喜，觉得自己投奔过来是正确的。
莫父给莫攀倒了茶，问了莫攀父母的情况。
莫攀抓着头，“我父亲还好，我母亲的身体不行了，瘫在床上，我现在工作赚钱了，每个月给他们寄些生活费。”
弟媳年轻的时候泼辣肯干，现在瘫痪，莫父心里唏嘘，“你孝顺，你父母也不白忙活这大半辈子。”
莫攀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遇到一点麻烦，他们找到家里去了，我不敢在家呆，只能到您这避避风头。”
一听这话，莫父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你是做了什么事，违法乱纪了？”
“这倒不敢！”莫攀赶紧辩解，“我在房产中介做房产经纪人，前段时间，我卖出一套房子，二手房，小两口买下来是准备结婚用的，可谁知道，唉！”
莫攀喝了口茶，莫父听得焦心，皱着眉头。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那个房子死过人，不吉利，钱都交了，又吵着要退。”
原来是这么回事，莫父说，“中国人最讲究这个，人家结婚用死过人的房子，当然心里不痛快！”
“可事情还没完，”莫攀又抓抓头，“小两口还没领证，现在那个女方坚持要退婚，还找我要赔偿。公司怕惹事上身吗，就把我辞退了，现在她找人天天来我家闹，我没办法只能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