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在哪里？！”
“对了，秦姑娘人呢？！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庄主知道！”
一提起秦飞烟，犹荣便立即回了神，也忙冲了过来。
宸奕凝堪堪站定身子，又被他撞了一下。
他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犹荣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不得不说，即便是落得如此境地，这帝王的威严还是不容小视的。
他站定身形，冷冷道：“我将她送出灵越了，在西陲一个部落里。”
说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直面向帝无辞，无情冷笑：“只是如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帝无辞盯着他，冰冷的眼底透露着无尽的危险。
对上那双眸子，宸奕凝面上冷意更甚，他转过身子，看向天边那蠢蠢欲动的洞口，眸底忽然一凛。
顾红衣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得一声隐忍的闷哼。
宸奕凝身子微微一僵，还未落地，天边便飘来一道霸气轩昂的女声。
“我准你死了吗？！”
方才风云涌动的洞口闪过一抹精光，转瞬落至宸奕凝的身前。
宸奕凝唇边挂着一丝血迹，看着眼前之人，却再也无法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飞烟呢？”她手中长剑一指，架在他脖颈上。
宸奕凝目光平静的盯着她，瞥了眼一侧的帝无辞。
苍梧双眸一眯，神魄之力展开，在整片大陆上，都感受不到丝毫的生气，她深邃的金眸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凤家众人见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她一觉察出这片大陆所发生之事，视线便转向了帝无辞。
帝无辞此刻也完全冷静下来，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认真的回望过去。
苍梧收回视线，又落向宸奕凝。
意念一动，抵着他脖子的剑消失无踪。
宸奕凝以为她会立马杀了自己，看到她收剑时怔了一下。
就连凤家的几人也愣了一下。
唯有帝无辞知晓，她是怕脏了自己的剑。
“既然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多这一个。”苍梧转过身子，负手而立。
她目光深邃，透过意念看向宫殿之外血流成河的京城，神色却是平常。
帝无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一掌朝宸奕凝拍去。
“等一下。”宸奕凝自知无力反抗，再他提气之时冲苍梧喊道。
“这是老七的遗物。”他说着，将手中一物朝苍梧丢去。
苍梧抬手接住，并未回头。
“还有何事？”没有去瞧那物，她冷冷反问。
宸奕凝剑眉紧皱：“若是她还活着，你带她走吧。”
“此事与你无关。”苍梧语气冰冷，唯有攥着方才他抛来那物的手微微一紧。
帝无辞自知坏了事，此刻也不敢随意开口，静等他说完。
可宸奕凝登基多年，自有一番傲气和傲骨，趁着二人不备，凝起一掌拍向自己面门。
听到身后的动静，苍梧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确认他没了生息，才冷冷的收回视线。
“走吧。”
话落，她便朝着西面飞去。
她的速度极快，即便是帝无辞，自问在这片大陆的限制下也无法做到。
察觉到这一点，他心里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一到高处，整片大陆的惨烈情景便直接被收入眼底。
不仅仅是京城被血洗，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血迹在流淌。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即便是帝无辞自己也惊了一下。
然而苍梧却视若无睹，好似司空见惯了一般。
试问方才经历神鼎那惨烈的战争，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形都该麻木。
只是她的冷漠，却让帝无辞心底十分不安。
他极少会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频频失手。
从失忆，到灵介之事，再到如今杀了她在九州的家人。
好像是宿命的诅咒一般，逼着他与她走向对立面。
九州大陆已知的面积不大，相较于风澜而言。
以苍梧如今的脚力，不多会儿便到了宸奕凝所说的地方。
一落地，她便从空间取出几只寻香蜂。
寻香蜂原本便是西陲的产物，回到此处，没有了风澜大陆的重重禁制，自由飞舞着。
许是察觉到强者降临，谷中的寻香蜂都倾巢而出。
飞舞成一条线，指引着苍梧。
苍梧跟着其入内，被她忽视的帝无辞站在谷口，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跟上。
一路朝谷中深入，此处本该是土著热闹栖居的地方，此刻却一片死寂。
浓郁的血腥之气充斥在鼻间，混杂着谷中花草的气息。
二人一路穿过山谷，随着寻香蜂，一直走到一处水畔才停住步子。
溪水纯澈，潺潺流动着，群蜂飞舞。
花香依旧，静静开着。
水畔的石头上靠坐着一道身影，身形修长，气质平和。
苍梧顿住了步子，看向那人的眸光慢慢深邃。
帝无辞瞅着那道身影，双眸一眯。
尽管他忘了苍梧，可之前九州的事情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侧眸看向苍梧，她神色平静，看向那道身影时的眼神更是古水无波。
她慢慢上前，在那道身影身后站定。
秦飞烟穿着一袭白裙，气质脱尘。她安静地靠在石头上，神态宁静，像是误落人间休息的仙子。
苍梧在她身边蹲下身来，盯着她的面容，凝望了良久，才缓缓起身，弯腰将她抱起。
“你要去哪里？”帝无辞看着她将人抱起，上前问道。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苍梧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片大陆灵气耗尽，已经被毁了。想要修复，少则需千百年，多则上万年。”
她缓缓朝外走去，一直走到大陆的边缘，前方是望不到边际的浩瀚。
苍梧用折下的树枝和花瓣，绑了一条小船，将秦飞烟的遗体小心放了上去。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苍梧眼底微闪。
又仔细地替她整理了衣物和仪容，深深地凝望了许久，才终于起身，将那叶简陋的木筏推出边缘。
在这个世界，每一个大陆的边缘都是无尽的海域。
像是一层层平行的木板，只是每一块木板的占用率不同。
木筏一触到海水，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飞速朝海域之中荡去。
苍梧定定看着那个方向，木筏在她的视线内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像是蚂蚁一样沉入大海。
帝无辞站在一侧，见此剑眉紧皱。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以至于他不知所措。
待那木筏消失在海域中，苍梧手掌一展，自她的掌心之中缓缓浮现出一缕妖异的火焰。
火焰分为三层，最外层是寻常的红色，中间却跳动着蓝色，而火焰的最中心，闪烁的却是雷电般的光芒。
“焚天雷？”看到那火焰，他脱口而出。
说完后，剑眉紧紧一蹙，似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疑惑。
苍梧闻言回头，睨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
而是将那团火焰，朝着那片无妄大海丢去。
火焰一触到海水，便似遇到了酒精，倏地蔓延开来。
原本蔚蓝的海域瞬间化作一片火海，在日光之下绚烂生辉。
海域被点燃之后，海水慢慢翻腾起来。
又过了少顷，天边又乌云聚拢，海水升腾，在云中积攒成雨，被劲风推送着挪向大陆各处，簌簌浇洒而下。
而在离云层最近的二人身上却不沾丝毫。
帝无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眉头越皱越深。
“想起来了吗？”苍梧的视线从海域之上收回，静静看向他。
帝无辞剑眉紧拢，眯着眸子盯着她，答案十分显然。
“不着急，来日还长。”苍梧了然，抿了抿唇，朝来时的方向迈出一步，悠然开口。
“你不怪我吗？”帝无辞见状反是疑惑，与她并肩而行。
“她命数已到，即便没有你，也时日不长了。”苍梧语气淡淡，神色依旧平静。
而帝无辞却十分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她。
老气横秋，好似比他还老个几百岁一样。
回到原来的地方，一见到苍梧，顾红衣便一脸担忧的迎上，看向她时神情复杂。
然而苍梧的事情始终淡淡，凉凉扫过凤家众人，便又转向天边那个即将关闭的通道。
“走吧。”
她声音低沉，比起从前，似乎多出几分沉重。
她不开口，凤家几人也不敢提。
帝无辞一怒，彻底毁了整个九州。
无论是无辜的还是有仇的，都在一瞬之间丧命。
犹荣的心情尤为复杂。
所有人中，除去苍梧，便数他与秦家来往最多。
当年凤家落难，秦家扶持最多。
如今他们惨遭毒手，还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这一份心情，已不单是用“复杂”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苍梧看向天边，手掌翻转之间，凤泣长剑浮现。
她握住剑柄，跃上空中，对着那乌云弥补的天际劈出一剑。
“轰隆隆——”
“撕拉——”
一阵响声过后，天边竟似真的被那剑撕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口子，像是老天忽然开了眼，刺啦啦挂在天空，直勾勾盯着众人。
众人见状脸色皆是一变，在她回眸之际却又飞快掩饰下来。
眼前的苍梧，强大得不像个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