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去探探口风，看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们也好让林诺提前做好打算。”
孙宏佳的话让韩行哭笑不得。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她这就已经把罪名扣在季君泰头上了啊。
看到囡囡被孙宏佳吓到，缩在一旁可怜兮兮的看他们，韩行急忙抱着她把她安抚好，等孙宏佳也消了气，这才把囡囡交给她，自己离开去找季君泰。
酒店总统套房里，酒气冲天，门一开，韩行给扑面而来的酒气熏了个倒仰。
“季总，您怎么喝这么多酒？”韩行扶住明显喝多的季君泰，把他扶到沙发那里坐下，急忙拉开窗帘、打开窗子，让新鲜的空气涌入驱赶掉满屋的酒臭。
一扭头，就看到季君泰又抓起一瓶酒。
“季总，您不能再喝了。”韩行急忙冲过来抢他的酒瓶。
他从来没见季大老板这样过，酗酒、低沉、压抑、颓废……
“把酒给我！”季君泰皱眉命令。
“季总，喝酒不能解决问题。”韩行很冷静的道，“您和林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闹得这么僵？”
季君泰歪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她不但拒绝了你，还拒绝了你老婆？”
韩行汗。
这样说话的季大老板，真是喝高了。
他去倒了杯水递给季君泰。
季君泰喝了口，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问道：“说吧，她说了什么。”
“林小姐什么也没说，是山山少爷……”
“山山？他说了什么？”
“咳……”韩行轻咳了声，小心的道，“山山少爷说……他不会离开林小姐，就算您硬要带他走，他也不走。”
季君泰猛地睁大眼睛：“她说我要带山山走？”
韩行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道：“不是林小姐，是山山少爷……”
季君泰皱眉坐直身子：“山山自己这么说的？”
韩行点头。
“这臭小子！”季君泰猛拍了下沙发扶手，想要站起来，又摇摇晃晃的坐下。
“季总，您没事吧？”韩行急忙过来扶他。
季君泰挥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扯了扯嘴角：“真不愧是林诺的儿子，竟然会这样想……”
韩行眼睛一亮：“季总，这么说，您没打算把山山少爷从林小姐身边抢走对吗？”
“抢？他是我儿子，我想要带他走的话还用抢？”季君泰嗤道。
韩行茫然，这意思到底是抢还是不抢？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季君泰摆摆手，下达逐客令。
“季总，您要告诉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韩行急忙问道，“如果您没这想法，要去跟林小姐解释啊？如果您不想说，我帮您去跟林小姐和山山少爷解释。”
“这么多年，您一直等着林小姐回来，您对她还有感情对不对？怎么可能扔下她抢走山山少爷。”
季君泰看向他，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一丝笑容的表情。
“韩行，你很了解我。”
“那是……毕竟我跟在您身边这么久……”韩行微笑道。
季君泰的眸中闪过片刻的落寞：“你都知道的事，他们却不知道……你说，是不是他们脑子不好使？”
“啊？”韩行没听懂，满头问号。
季君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疲惫的再次下了逐客令。
“韩行，你先回去吧，如果林诺不主动开口，你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等消息就好。”
韩行还想再劝劝，可看到季君泰已面露不悦，只好乖乖的离开，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劝了声：“季总，事情这么乱，您还是别喝了，免得耽误事。”
可惜，自始至终，季君泰也没答应他少喝点。
醉生梦死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也特别慢。
门铃持续响起的声音，将季君泰从醉梦中唤醒，他揉了揉额头，踉踉跄跄的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山山，独自一人。
季君泰左右看了看，皱眉问道：“山山？你自己来的？”
跟他酷似的小脸此刻也同样眉头紧皱，嫌恶的道：“好臭，爸爸你多久没洗澡了，喝了多少酒？”
看到山山时，季君泰就清醒了许多，此刻，走廊里还算清新的空气更是让他愈加清醒。
“等下。”他示意山山稍等，进屋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房卡。
“这边太乱，我们去楼下。”季君泰拉着山山的手往电梯走。
山山看了他一眼：“爸爸，你是在酗酒吗？为什么？”
“没有，我随便喝两口。”季君泰永远不会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酗酒，这会眼中有损他父亲的形象，是一生的黑点。
山山抿了抿唇：“是因为爷爷的死吗？”
季君泰僵住。
电梯门打开，山山拉了他一下：“爸爸，到了。”
季君泰打起精神，带着他走进干净的套房。
“爸爸，你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谈。”
季君泰点点头。
到了浴室，季君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觉自己现在有多糟糕。
几天没刮胡子，现在满脸的胡子茬，眼皮和整张脸都是浮肿的，眼底的青色更让他显得憔悴。
竟然被儿子看到了自己如此糟糕的一面！
季君泰抿唇，用凉水清洗了下自己，擦着脸走出去。
山山拿了瓶水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就把水递上去。
季君泰挑了挑眉，接过水仰头灌了半瓶，感觉整个人都舒坦并且清醒了，这才道：“山山，你很会照顾人。”
“是妈咪教得好。”山山回答道。
林诺……
季君泰心里紧了紧，片刻后，沉声道：“你一个人来的？跟你妈咪说没有？”
“外公的后事都办完了，妈咪和外婆很累，没必要告诉他们。”山山回答道。
看着大人般谈吐的孩子，季君泰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眸中满是怜惜。
他的儿子，不但异乎常人的聪慧，更异乎常人的早熟。
很像他，他六岁起，也是这般模样。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会在林诺怀着山山的时候，就陪着，看着山山出生，把他宠成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正常小孩，给他一个正常的童年。
可惜，时光永远不会倒流。
季君泰微笑了下，既然儿子如此优秀，那就让他们之间的对话变成两个男人的对话吧。
“你说的对，你妈妈把你教育的很好！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山山抿唇，突然伸出小肉手，冲他招了招手：“爸爸，你弯下腰。”
季君泰不解，疑惑的弯下腰。
山山眼睛弯了下：“爸爸，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现在身上的臭味，但是……我可以抱一下你。”
季君泰笑了：“谢谢你的不嫌弃。”
山山很认真的拥抱了一下季君泰：“爸爸，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很高兴，你是我爸爸。”
季君泰挑眉：“然后呢？”
山山松手，小脸严肃：“然后，我也只能很惋惜的告诉你，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还是想要跟妈咪在一起。”
季君泰看着他，没出声。
山山继续道：“外公和爷爷的事我都听妈咪和外婆说了。”
季君泰眼角猛跳了下，皱眉，不赞同的看着他。
“你不要责怪妈咪和外婆，其实是我自己先听到的，她们没办法才告诉的我。”
“好吧。”季君泰叹了口气，“你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这正是我要问爸爸的问题。”山山认真的道，“爸爸，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冲击一定很大，或许你也在恨外公、外婆和妈妈，这些我都能谅解……”
“不过，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绝不会离开妈咪。”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啊。
季君泰看着山山，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失笑道：“你妈咪是觉得，我会把你从她身边抢走？”
“我也这么觉得。”山山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道，“爸爸，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会跟你走。”
季君泰心中越来越苦，忍不住道：“我有说过要带你走吗？我有说过要把你跟你妈咪分开吗？你们……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说到这儿，季君泰突然心中一凛，紧紧的盯着山山：“山山，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杀了你外公？”
山山很平静：“你有杀外公的理由。”
“……”季君泰无语。
片刻后，他突然恼怒起来。
是，他是有杀林想的理由，从六岁开始，他就经常发誓，发誓如果有一天被他抓到开车撞向他们的凶手，他会把凶手碎尸万段。
可是，他没有对林想动手！
虽然他早就知道，是林想开车制造出的车祸。
他不是圣人，他对林想的感觉很纠结，也有些为难，但是他真的没想过要林想的命。
因为在他看来，林想也是一个可怜人……
“山山……”
“而且，妈咪很确定的说，她亲眼看到你对外公动手。”山山接着道。
季君泰脸上肌肉绷紧，后牙槽紧咬，强压着心头怒火，等着山山继续说下去。
“可是，外婆说不想追究这件事，外公早就跟她说过了，他要找你认罪、忏悔，即使你要他以命偿命他也毫无怨言，这是外公的遗嘱，我们尊重他的嘱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