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皇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皇后,名宪字娥皇,祖籍广陵(今江苏扬州),娥皇的父亲周宗为南唐宰相,是元老重臣。公元961年娥皇被立为皇后,死后她的妹妹也相继成为皇后,为了姐妹俩有所区别,史称娥皇为大周后,妹妹为小周后。周娥皇天资国色,才华横溢,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无所不能,尤其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她与后主夫妻恩爱,整日在宫中以词曲歌舞助兴,乐此不疲。但好景不长,她年仅29岁就香消玉殒了。
南唐是中国历史上五代十国末期的王朝,开国皇帝为烈祖李昪,定都金陵,因烈祖李昪的“息兵安民”国策,造就了江淮地区和平安定的社会环境,促进了南唐经济文化的繁荣发展。南唐的社会文化之盛,在五代十国甚至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割据政权中都是绝无仅有的。李昪有5个儿子,长子李璟天性仁义,性情懦弱,醉心诗文,李昪很不满意,觉得这不是乱世中的开疆拓土的英武皇帝。李昪多次想改立别的儿子为太子,但无奈立嫡立长的祖制根深蒂固,大臣们极力反对。李昪临终时告知李璟要与民休息,不要妄自兴兵,希望他守成帝业以保江山社稷。李璟在金陵即皇帝位,史称元宗、中主。后来周世宗多次亲征南唐,李璟败北,遣使称臣,献出江北大片土地。李璟屈辱求和才保住半壁江山,支撑了一阵时日,46岁时死于洪州。李璟有11 个儿子,李煜排行第六,前有5 个哥哥后有5 个弟弟,李煜刚好居中,那么李煜是如何继承帝位的呢?原来李煜的5 个哥哥都英年早逝,因此他被册立为太子。后来中主李璟不愿对宋称臣,迁都到南昌,命皇太子留守金陵监国,这一年李煜24岁。
李煜任用两位文臣留在自己身边辅佐理政,不久中主李璟就在南都南昌去世,之后李煜在金陵即皇帝位,尊母亲钟氏为圣尊后。为何钟氏不称太后?原来外祖父名李泰章,避讳太字,故称圣尊后。李煜18岁时聘娶周娥皇为妻,这时尊妻子娥皇为国后,她便是历史上的大周皇后。
其实周娥皇起初是中主李璟的宠姬,她19岁时就被选入宫中,由于容貌出众,且通书史善音律,尤其擅长弹奏琵琶,所以很得当时在位的中主李璟的喜欢,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伴宿,并把自己心爱的“烧槽”琵琶赐给了她。可是当时正值中原王朝后周即将大举南侵之际,边界吃紧,李璟觉得此时封立妃子不合时宜,所以就忍痛把这如花似玉的周娥皇转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李煜,也就是后来的李后主。虽然李后主比娥皇小一岁,但他并不在乎。娥皇天姿国色,舌如丁香颗、嘴如樱桃果,千娇百媚顾盼生情,着实令李煜陶醉。而且娥皇的爱好与后主相当一致,这李后主在词坛上可是一颗闪亮的明星,虽然在政治舞台上是一个悲剧的主角,但他却建立了一个文学上的王国。李煜生就一副文人的气质,严格说来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名士,却胡混了15年的皇帝。他的诗词风华掩映、气韵清奇,自有一份神秀格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可堪称“词中之帝”。这样李煜就与娥皇情投意合,夫妻二人把酒弄词,其乐融融。
周娥皇在李煜的笔下沉鱼落雁,美艳无与伦比,《一斛珠》就生动地描述了娥皇的美貌。词中描写娥皇晚妆过后,风流少妇的迷人的娇态,描绘得极其生动,活灵活现。李煜就这样在深宫中纵情享乐、歌舞升平,他的生活奢华,宫廷节宴不断,歌舞通宵纸醉金迷,李煜为此写下了《玉楼春》。周皇后纵情玩乐,每日和李煜游乐不够,娥皇好歌舞也好美酒,美酒佳人,李煜自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春天百花盛开草木芬芳,皇后梳着耸云高髻身披轻纱,描着鬓朵妆,风情千种仪态万方,这时的李煜就书写《子夜歌》描述春日游乐的情景,总之诗词寓景,好不惬意。
周娥皇美艳而有才气,当了皇后为了更加讨得李煜欢心,更是刻意打扮,在梳妆上颇费苦心。唐代贵妇人一般都穿肥大的衣裙,她却独具匠心地制作了一种瘦腰形的裙子,穿起来曲线毕露婀娜多姿;她还独创了一种高髻纤裳以及首翘髻朵之妆,时而梳一个高高的发髻,穿一套瘦瘦的束腰服装,显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时而又改为额前留一撮刘海,两髻各插一朵珠花,穿一身宽袍大袖的服装,显得飘逸多彩。她做了上百套各式各样的服装,准备了千百种首饰,请画师画了百十来种的发髻式样,每天换一种打扮,花样层出不穷。当时妇女争相仿效成为流行装扮,一时间上流社会群蝶竞雄,香艳千姿绮靡成风。
然而李后主最喜欢周娥皇的美妙歌喉,以及能够谱曲弹奏琵琶的技艺。李后主自己也是长袖善舞,因而两人常常是一人奏乐一人跟着乐声翩翩起舞。在此情况下,周娥皇创作了两支新曲,一支叫做《邀醉舞破》,情调高昂奋激如痴如狂,另一支叫做《恨来迟破》,情调是低沉悲凉如泣如诉。娥皇在歌舞方面的最大成就乃是补全了盛唐宫廷中最流行的舞曲《霓裳羽衣曲》。这首歌舞曲是杨贵妃最拿手的,后来经过安史之乱和大唐覆亡,此曲就遗失了。幸运的是有一份民间的残谱,传入了南唐宫廷,但一般乐工礼官都无法将曲谱理出眉目,于是娥皇便令人将谱拿来仔细钻研,几个月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对曲谱作了部分增删,然后按改动过的曲谱弹奏,居然悦耳动听。从此使开元、天宝年间的部分遗音复传于世,后来娥皇又加以引申创作,排成了大型的曲舞轰动了京城。当时内史舍人徐铉也懂音律,听后啧啧称赞,曾对宫廷乐师曹生说:“的确像开元天宝之音,但曲谱改了不是吉祥之征。”
光阴易逝,不知不觉中李煜和周皇后已成婚10年,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这一年娥皇突然卧病不起,而且一病数月不见好转。开始时后主对她关心备至,亲侍汤药,焦急地盼望她早日痊愈,但日子一久,随着娥皇病情一日不如一日,花容月貌渐渐变色,后主的心也渐渐冷淡下来。李煜虽然对娥皇如此痴情,但他也是个多情种子,周皇后有个同胞妹妹,史称小周皇后,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这小妹羞花闭月而且才艺出众,天真好动极其逗人喜爱,她常常进宫去探视姐姐,便有机会接触后主,引起后主的青睐。娥皇病倒后,后主身边没有美人做伴,精神感到空虚无聊,逐渐地把对娥皇的感情移到小周皇后身上,两个人很快地热恋起来,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两人渐渐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这边大周皇后的病情越来越重,那边小周皇后的恋情越来越浓烈,甚至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后来李煜索性不避人耳目,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公然把小周皇后接到寝宫居住,同大周皇后的病榻仅是一墙之隔。然而毕竟纸里包不住火,他们的情爱之事很快被病中的大周皇后知道了,她又气又妒。本来就病情严重,偏偏这时又一个沉重打击降临到可怜的大周皇后身上。她最疼爱的二儿子——年仅4岁的仲宣,忽染暴疾没过几天竟死了。噩耗传来,娥皇悲痛欲绝哀号痛哭,她哪能经得起雪上加霜,没过几天也一命呜呼了。在她临死前,李后主曾前去探望,可是此时从大周皇后眼里看到的后主是一个深恶痛绝的形象,她不愿再见到负心的丈夫,靠着仅存的一点力气,猛然一转身翻过身去,把脸朝向床里含恨而死了,年仅29岁。
李煜对周娥皇之死痛不欲生,也许是旧日恩情的萌发,他悲悔交加扑在娥皇身上大哭,哭完又命内侍取来文房四宝,在娥皇遗体旁,写了一篇情真意切的祭文,既有对昔日两情欢愉的追忆,又有对今日丧偶之痛的抒发,结尾具名“鳏夫李煜”。李煜后来将周娥皇隆重地入葬懿陵,并下令把皇后生前喜爱的烧槽琵琶随同遗体一起安葬。娥皇一生也算幸运,和皇帝相亲相爱10年, 既没像汉武帝陈皇后那样10年恩爱以后被发配冷宫,也不会像日后的小妹一样目睹江山沦亡、夫妻流落敌手。娥皇的离世使李煜十分伤心,宫室花草依旧,佳人却了无踪影,李煜思念佳人,写下了《长相思》一首,以寄哀思。
就在娥皇离世的第二年,李煜的母亲也去世了,等到三年守孝的日子一过, 李煜就与娥皇的妹妹成婚,并册立她为皇后,史称小周皇后。这时的南唐宫廷依旧雕栏玉砌,众人锦衣玉食轻歌妙舞,小周后陪伴着李煜过着美满欢娱而又风流浪漫的生活。转眼数年过去,汴京的大宋王朝已经削平了其他诸小国,到了宋太祖时终于派遣大将军曹彬率领大军攻略南唐,仅半年的功夫,宋军就渡过号称天险的长江,攻破了石头城,在春雨绵绵中,李煜一干人等就被押解北上汴京。
李煜随着南唐的灭亡而从至尊皇帝沦为阶下囚,小周皇后也被掳至汴京,大宋封她为郑国夫人。公元975年,李后主到达汴京后,穿着白衣到明德楼朝见宋太祖,被封为违命侯,在汴京过着长吁短叹的凄寂日子,好在尚有小周后相伴,总算减少了一点亡国之痛。就在这年冬天,宋太祖驾崩于万岁殿,其弟晋王赵光义继位而为宋太宗,改元太平兴国,去掉了李煜“违命侯”的封号,改封为陇西郡公。而宋太宗早就垂涎于小周后的美貌,这时的小周皇后依旧娇美,虽沦为阶下囚,但天姿国色的小周皇后仍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太宗令小周皇后进宫专门为他表演歌舞,李煜也毫无办法,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走出府第。几天以后,小周皇后回来一见李煜,没有说话早成泪人,受尽凌辱倍感凄苦。就在小周后服侍宋太宗两年以后,适逢七夕佳节,李煜想起往年在金陵七夕之夜的欢愉情形,顿时忘却了今日的尴尬地位,置酒作乐声闻四邻,并填了一首《虞美人》词云: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宋太宗看到了这首词后,以为李煜不忘故国居心叵测,于是赐予他毒酒,结束了李后主的性命。小周后眼看丈夫在痛苦中死去,也万念俱灰,从此再也没有露过笑脸,几个月后在悲愤忧郁中自缢而死。宋太宗感到惋惜又妒忌其夫妻情深,就把二人分别埋葬。如今河南开封城外百花斗艳的地方,还仍然留有小周后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