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汪碧水潭边,一位亭亭少女两手牵着及膝裙摆面向林天辰两人走来,少女抬眸一见林天辰便展开笑颜,雀跃着挥了挥纤细手臂,随后像头小羚羊似的蹦跳着跑来,亲热地喊了一声林哥哥。
少女正是慕容月那位最受宠爱的妹妹慕容玉儿,她今天换了一件浅蓝色蝴蝶裙,精心梳理过的轻灵长发间插了一朵刚从树下摘来的白兰花,平添了几分娇俏可爱。
“林哥哥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去了春水阁你不在,听雅柔姐姐说你和四哥一起,我就一路问啊问,从望山亭走到温泉池,可算找着你们了。”小丫头话语轻快,很是活泼。
“玉儿你出现在我们前方,一定是走了小路对不对?”慕容月自然知晓这妮子的小心思,不禁笑骂道:“天辰兄弟沒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每当有大家族公子来府上做客,你哪次不是躲得像只小野猫,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慕容玉儿撅起嘴,小有不悦地瞪了四哥一眼,然后挽起林天辰一条手臂,满心欢喜道:“林哥哥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就是了。”
于是在小妮子的莺声燕语里,慕容月又没了说话的份,只得走在一旁当作陪衬。三人同行,依次游览了听风亭、赤莲湖、落虹桥几处优美景地,最后慕容玉儿拉着林天辰走进香品居点了一桌美味佳肴。
三人饮清酒下菜,有说有笑地畅谈了一个下午。尽兴过后已是黄昏时分,慕容玉儿告别离开,却是五步一回头,楚楚可人的小脸上尽是恋恋不舍。慕容月实在看不下去,拉着林天辰就往慕容玉儿视线外走。
傍晚夕阳无限好,淡金色余晖照耀在风景怡人的山庄里,更添几分婉约宁静。小桥流水畔,慕容月忍俊不禁,一抹冁然笑意仍挂在嘴边,似乎还在回想着方才自家妹妹花痴般的举动。
林天辰无奈摇了摇头,粲然一笑道:“看来慕容兄很愉快的样子。”
慕容月清俊面庞上笑容不减道:“妹妹有喜欢的人了,我这当哥的怎能不高兴。林兄弟,你看玉儿怎么样?”
林天辰有些难为情地思索了片刻,而后沉吟道:“活泼开朗,清婉可人,我也很是喜欢呢。”
慕容月拍了拍林天辰的肩膀,以兄长的语气毫不见外道:“既然两情相悦,那我把玉儿许配给你,林兄弟你意下如何?”
林天辰听言惊讶地怔了怔,尴尬笑道:“慕容兄一定是在说笑,玉儿妹妹还是个小妮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就提谈婚论嫁之事?”
“现在年龄是小了些,不过无妨,等过几年她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心性再成熟些,我再让你们凰凤相偕也不迟。”
林天辰愣愣地盯着慕容月,感觉自己似乎被眼前这个时常温言笑语的男子骗进了龙潭虎穴。
“说笑而已,林兄弟莫要当真。我这妹妹自从在仙剑大会上看到你的风采,回来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整天嚷着要去灵霞洞天找你。天辰兄弟肯施薄面,有幸邀你来慕容府上坐客,既是我本意,也算满足了这小丫头的心愿。”
当慕容月将这一切林天辰所不知的事实道出时,后者心中才更为明澈了些。
“天辰兄弟已经有了林沐雪姑娘这么好的女孩,我身为四哥也该劝劝玉儿。”慕容月温言道,两人从傍晚走到夜幕降临,此时已临近春水阁,远远可见碧树银花中一栋楼宇灯光璀璨,宛若星空下一颗闪耀的夜明珠。
“有林兄弟的到来,这平日间司空见惯的景致入眼倒也更为怡人了几分。”慕容月笑颜展动,目光之中诚挚可见,“春水阁在不远处,我就送到此地了。”
林天辰手中握着那柄湘竹剑冢内得来的古剑,望着面前笑容可拘的青衣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今夜,我将差人送来一份大礼,还请林兄弟静候。”慕容月说完,抱手行礼道別,而后步态如行云流水,欣长身姿渐渐隐于朦胧夜色中。
......一走到春水阁前画桥上,就望见倚在窗台满脸愁容,无聊至极的林沐雪眉开眼笑,兴冲冲地朝林天辰挥动玉臂,随后欢呼雀跃着跑下楼,迎面张开手臂对着林天辰就是一个柔软的拥抱。
仰头看着双手沒有如臆想中那般放在自己腰肢上,一点默契都没有的林天辰,林沐雪小有不满地哼了一声,撅嘴道:“天辰哥哥你只顾一个人去玩,都不知道带上小雪。”
林天辰轻轻刮了刮怀中小姑娘秀气的鼻子,笑吟吟地回应道:“你个小懒猫当时还睡得正香呢,天辰哥哥不忍心扰你的美梦,就沒有吵醒你了,要看风景,明天再带你出去好不好?”
“嗯,我要和天辰哥哥一起。”林沐雪笑逐颜开,细嫩小脸一个劲地往林天辰怀里蹭。小姑娘身为灵霞洞天掌门的亲孙女,却完全不似她爷爷的心性脾气,俏皮可爱同时又娇蛮任性。
或许是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同辈人眼中惹不起的林沐雪大小姐一在林天辰面前就乖巧顺从了许多,后者一言一行总能牵动着林沐雪的心绪。在灵霞洞天所有人看来,两人在一起是最为般配的,当然,除了唐雅柔的师尊徐然那个满脑子古怪主意的老头。
林天辰和林沐雪牵手走进春水阁,唐雅柔在灯下看书,抬眸见林天辰回来,撩了撩额边秀发莞尔一笑。林天辰回以微笑,随后走上阁楼二层,莫云不在房间中,想来是在三楼练了一昼夜的剑。
走到房间正中央那张古朴石案前,拿起一幅书法细细品赏,墨迹娟秀,飘若浮云,矫若游龙,其诗云:诗苑书林觅古情,山荫路上踏歌声。兰亭虽远终须到,莫向行人问路程。其间意境妙不可言,悠然古意在纸上浮现。
林天辰挽起另一幅书作,诗云:仗剑携酒走天涯,无限江山诗如画。侠肝义胆江湖路,纵横逍遥醉晚霞。
林天辰正凝神静心感悟诗中意境间,北墙珠玉门帘一阵摇曳,林沐雪纤纤玉手端着一盘亲手做了大半个时辰的糕点走入房门,望见林天辰身姿端仪手挽书帖,比平日多了几许书卷气。
“天辰哥哥,你要是对诗词有兴致的话,小雪可以教你呢。”林沐雪眨动灵秀美眸嫣然一笑,林天辰此刻文雅的气质让她芳心触动,心底一汪春水涟漪微泛。
“小雪你还要不要小脸蛋了,若是龙飞师兄说这番话我还信,你这个贪玩又贪睡的小丫头何时懂得吟诗作对了?”林天辰玩笑道,伸手拿了一块色泽鲜丽的糕点放入嘴里细细品尝。
被特意制成心形的糕点入口香浓酥软,滑润甜蜜,林天辰吃的津津有味,不禁暗叹起林沐雪的手艺来。“小雪在做吃的这方面倒很是心灵手巧,但要是说让你静下心来读会诗词,我看就已经很难了。”
“天辰哥哥你别不信,爷爷他爱好读诗作画,我从小受了他的熏陶,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好么,再说了,掌门爷爷还教过我写字呢。”林沐雪见林天辰不信她,稍感不悦地蹙起柳眉道。
林天辰看着林沐雪懊恼的神色里带着认真,不似在取闹,略感诧异之余,心中仍持有几分怀疑。他卷开一张白净无墨的宣纸,从石案上随意拿来一方宝砚,又从赤云杉木制成的笔筒中挑出一支狼毫墨笔。
“你说掌门教过你书法,那你临摹一下这两行诗我看看。”天辰想让她知难而退,于是拿起那卷写着:“诗苑书林觅古情,山荫道上踏歌声。兰亭虽远终须到,莫向行人问路程”两行七言古诗的书帖平铺在林沐雪眼前。
此帖笔迹如行云流水般生动自然,要临摹出两行字的神韵必然需要一种祥和的心静,在林天辰看来,林沐雪这个心性活泼兼有些任性的小妮子无论如何也摹不出这两行诗的韵味。
林天辰耐心研好墨之后,将那支毛笔递给林沐雪,嘴角噙起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容。
哪知林沐雪信心满满地接过狼毫墨笔,对着书帖将两行诗细细品味了一会儿,又轻启唇齿念了一遍,随后才开始运笔落字。她的手雪腻柔美,纤长玉指如水葱一般白嫩光洁,林天辰虽是外行,未见过几次提笔写字的情形,却也看出这个小妮子的握笔姿势很是不凡,俨然有一股习过书法之人才拥有的独特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