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回宁府的时候，还没进府门就听到宁陌晴在喊：“不可能！我不同意！她凭什么做主啊？”
“你先别闹，这件事只要老爷还没定，就还有转机。”这是阮流芳劝阻的声音，或许因为宁陌晴的声音太大了，阮流芳的声音也变得有点焦灼。
宁陌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唇角笑意愈发冷了三分，径自走了过去。
宁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见宁陌笙回来了，连忙化作鸟兽散了。
宁陌笙这才走了进去，蹙眉开口：“闹什么？”
“大小姐。”阮流芳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心地看向宁陌笙：“大小姐，老爷的回信来了。”
“才不是父亲的回信！”宁陌晴在旁边紧忙补充道：“是乐姨娘的！她凭什么替父亲说话啊？谁能证明这就是父亲说的，我不信！”
宁陌笙听了，便知道宁陌晴愤怒的缘由了。
她微微垂眸笑了笑，道：“信呢？”
阮流芳犹豫着，还是将信交给了宁陌笙。
乐柔信上写的很明白，这是代笔信，也就是说，意思是宁路远拿下的，说是同意这桩婚事。
可是从头到尾，的确是没有宁路远的笔迹的。
宁陌晴咬牙：“她什么时候能做得了父亲的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不是宁府吗！她不过是个姨娘，出身也不好，这时候倒是跳得很啊……”
宁陌笙蹙眉道：“你吵什么？你还知道这里是宁府，既然知道这里是宁府，你就该明白这里不是你吵吵嚷嚷的地方，你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宁陌晴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丢人……
是丢人啊。
从宫里头被赶出来的时候丢人，之前在宁府和侍卫偷情被发现丢人，后来无数次对太子死缠烂打，也是丢人……
可是那又如何？
宁陌晴从来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根本不介意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是如何的！
可是也有些时候，看到宁陌笙就那样愈发往上走了，看到整个东厢房慢慢地就自立门户了，宁陌晴还是会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宁陌笙凭什么？
就凭她是个嫡女吗？
她怕是忘了自己之前被她们差点玩弄死的经历了吧！
宁陌晴盯着宁陌笙看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姐，我怎么就给宁府丢人了？那从前您像是狗一样在后院的时候，不丢人了？”
宁陌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陌晴，似乎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你可别忘了，当时的你，还不如现在的我呢，哪里有人把你当人？”宁陌晴的眼底愈发浮现出轻蔑：“现在你是借着四皇子的势起来了，就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了，厉害啊……”
“啪。”宁陌笙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宁陌晴的脸上。
宁陌晴侧过脸去，难以置信地看向宁陌笙：“你居然打我！”她的嗓音已经破音了，仍旧恶狠狠地盯着宁陌笙：“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这府上的大小姐，你刚刚说的话，是在编排朝中重臣，是在编排这当今的景王殿下，你说你该不该打？”宁陌笙的声音冷入骨髓。
宁陌晴的眼底慢慢覆上水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利用我，你利用了我，然后现在觉得我没用了是吧，阮姨娘也不是侧夫人了，你就决定要拿掉我了，你真是太恶心了……”
“宁二小姐，谨言慎行。”明朗神色微冷地看向宁陌晴。
宁陌晴却忽然转向明朗，咬牙切齿：“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你不是四皇子殿下的人吗？你等着看啊，倘若将来景王殿下失了势，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是谁第一个投入太子殿下的怀抱！”
明朗嗤笑一声：“宁二小姐，凭借你刚刚说的话，便是报官都不为过了。”
阮流芳在旁边，脸色早已是一片惨白，良久，她方才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小姐，您饶了陌晴吧，陌晴毕竟还小，有些话只是无心之失，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啊……”
宁陌笙静静看了阮流芳良久，这才淡淡道：“罢了，宁陌晴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吧，现在的宁陌晴，留在宁府委实是一件祸事。”
“你若是让我嫁给那个陈同方，不如让我去死。”宁陌晴幽幽道。
“那你就去死，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宁府外面，莫要牵累了宁府。”宁陌笙冷冷道。
宁陌晴难以置信地看向宁陌笙。
“宁府上下，除了父亲，还有我，还有宁明曜，甚至还有诸多姨娘，你口无遮拦，宁府是留不住你了。”宁陌笙冷冷道。
提到宁明曜，阮流芳浑身明显一颤，下意识看向宁陌晴。
意识到阮流芳的态度微妙地变了，宁陌晴简直要笑出声了。
是啊……
宁明曜，谁都比自己重要，只有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人护着，没有人在意。
甚至随时随地可以作为筹码，交易给任何人。
“你就算是讨好楼家也是没用的，太子哥哥若是对你有执念，太子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宁陌晴咬牙切齿：“你想让我死也没那么容易，他日若是我得了势，你看我怎么对你！”
宁陌笙轻笑一声，淡淡道：“你怕是忘了，当年你求着我要进采薇胭脂铺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还有后来，入宫前我给你妆盒的时候，你又是如何表达对我的死心塌地的。”她微微顿了顿，这才道：“你不记得了更好，宁陌晴，我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宁陌晴没说话，只是手狠狠绞在一起。
宁陌笙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径自穿过她，道：“太子妃娘娘的旨意，大抵很快就会下来了，你不过是个宁府的庶女，能够得到太子妃娘娘的赐婚，也是无上的荣耀了，尽早准备吧。”
宁陌晴哪里肯准备，她差点哭晕过去。
而阮流芳迟疑着想要过去安慰，却被宁陌晴恶狠狠地给瞪走了。
这宁府……
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成为她的依靠了，宁陌晴心知肚明，却又只觉无比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