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芳被衙门带走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宁府。
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宁陌笙从军工厂回来的时候，就见宁陌晴就在院子里头坐着，倒是难得地在陪宁明轩说着话。
东厢房还有人在哭，听声音似乎是宁明曜的奶娘，宁陌笙蹙蹙眉，道：“让那人别哭了，若是再哭，就直接将月钱结了，人赶出去。”
“是。”宁管事点了头，神色颇为复杂。
什么时候开始，宁陌笙管理这偌大的宁府，而他们听命于她，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宁陌晴看到宁陌笙回来，整个人都微微打了个颤，小心地抬眼看过来：“姐姐。”
宁陌笙淡淡应了一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我在等姐姐回来。”宁陌晴讨好地挤出来一个笑容。
宁陌笙笑了笑：“有事？”
“恩……的确是有点事。”宁陌晴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道：“姐姐，阮姨娘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姐姐是知道的对吧？”
宁陌笙看向宁陌晴，微微蹙眉。
她倒是明白宁陌晴为何会有此一问，这一次因为萧承景的介入，她几乎完全撇清了自己，而今众人只知道宁家出了事，究竟是因为什么倒是无人能知了。
宁陌笙淡淡道：“当然。”
宁陌笙的态度如此淡漠，倒是让宁陌晴有点无所适从，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姐姐，这次阮姨娘的确是做的太过了，姐姐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宁陌笙轻笑了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是……也不能说是，阮姨娘很多事情也不和我说的，恩，姐姐也知道，有了宁明曜以后，我和阮姨娘之间的感情也愈发淡漠了。”宁陌晴正在尽力撇清自己，就听宁陌笙淡淡开口了：“若是如此，这次去衙门，不如就请妹妹一道吧？”
宁陌晴猛地抬头，有点摸不清宁陌笙的心思。
她敢让自己去衙门，就不怕自己在衙门上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宁陌笙淡淡道：“有些事情不需要我说，想必妹妹也明白，”她顿了顿，说了下去：“你此番即将嫁给那陈家少爷，父亲不在，做主的人说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现在自顾不暇，所以就只剩下我一人，就能定下你未来数十年的命运。倘若你在宁府不受重视，相信去了陈家也是任人摆布。”
宁陌晴浑身发冷。
宁陌笙开口的时候没有多么咄咄逼人，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在忍不住颤栗。
良久，宁陌晴方才低声道：“姐姐想让我去衙门说什么？”
“你说呢？”宁陌笙冷笑一声，反问。
宁陌晴咬紧牙关，良久方才点了头：“好，只是我也有个条件，倘若我去了衙门……”
“你必须要嫁给陈家，”宁陌笙淡淡道：“换言之，即使你不去衙门，这一次阮流芳也断然没有逃出生天的道理，你去与不去，不过是你的态度罢了，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我谈条件？”
宁陌晴站在原地，只觉脚下几乎软了几分。
她低声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姐姐。”
“你说。”
“姐姐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原谅我和阮姨娘？从前我还对你抱有期待，是不是……那些期待根本就是错的？”宁陌晴一字一顿地问道。
宁陌笙淡淡笑了一声：“你有选择吗？”
近乎冰冷的五个字，宁陌晴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宁陌笙，哑声道：“姐姐……你什么意思？”
“即使你将这些事情都做得很好，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你，可是宁陌晴，你有选择吗？当年坑害我和母亲的时候，我倒是不曾见过你如此明理。”宁陌笙淡淡道。
宁陌晴浑身发颤，看了宁陌笙良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阮姨娘害了姐姐一次，所以姐姐现在，是打算害我一生？”
宁陌笙淡漠地笑了笑：“还是说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嫁入太子府？宁陌晴，你果然很不自量力。”
宁陌晴几乎站不住，她只能尽量看向宁陌笙，努力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用最最卑微的语气开口了：“我可以帮你……对付阮姨娘也可以，反正她也没有多么在意我，日后你若是需要我在陈府做什么，或者是，或者是需要和太子见面什么的，我都能做到。”
宁陌笙倒是有点意外，宁陌晴倒戈得太快，几乎让人觉得是一场虚伪的阴谋。
她蹙蹙眉打量了宁陌晴一会儿，倒是笑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宁陌晴只能咬着下唇，她没办法对宁陌笙说，阮流芳被拖走的时候，她是清清楚楚地看着的。
阮流芳浑身的关节仿佛都被打错了位，连呻吟声都变得无比微弱。
这样的阮流芳，像是一块瘫软在地的抹布，就这样被一路拖了出去。
宁陌晴只能捂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绝对的威压面前，她不得不选择服从。
可是现在看着宁陌笙的表情，宁陌晴不知道自己的服软还有几分用处。
她只能小声道：“对不起，姐姐，即使姐姐不原谅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姐姐……发生那些的时候我也不大，我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不是吗？姐姐纵是生气，也万万不该生我的气才是。”
这番话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是要将自己洗脑似的。
宁陌笙听着厌烦，只淡淡道：“明天，衙门将会彻查此次阮姨娘暗害一品诰命夫人的事情，到时候你过来一趟，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听宁陌笙松了口，宁陌晴这才整个人都松懈了几分，用力点了点头应下：“是，是，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
宁陌笙淡漠地笑了一声，淡淡颔首应了。
宁陌晴却还是觉得心底惴惴的，想要再和宁陌笙说两句话，就见门口进来了一群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去寻他们的“宁大人”说话了。
一时之间，被挤在旁边的宁陌晴咬紧牙关，脸色难看地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