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怔了怔，明白了柳平茵的意思。
柳平茵这是想让明朗和她说说话，也好探探四皇子的底。
宁陌笙轻叹了口气，点头应了，转身去倒茶。
而柳平茵看了明朗一会儿，这才道：“明朗，你跟着四皇子殿下，有一段时日了吧？”
明朗怔了怔，点头应了：“属下打小就和哥哥一起跟着殿下了。”
“恩，”柳平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可知道……殿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有吧。”明朗想了想，笑了：“小姐就是殿下中意的姑娘啊，不然干嘛派我们来保护小姐？”
柳平茵的手微微蜷紧。
她虽然软弱，却并不是不明白这些个中道理。
宁陌笙和四皇子殿下，如何能够在那山林中相见，又是如何，宁陌笙忽然就拿了四皇子殿下那么大一笔银子，这一切的一切，断然不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柳平茵闭了闭眼，道：“明朗，那你可曾听说……四皇子殿下这次选秀大典，可会娶亲？”
宁陌笙动作多快啊，这会儿其实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一句，她一闪身，端着茶盘就去了屏风后，静静地屏住呼吸。
就听明朗开口道：“属下也不知道，只是……关于皇子娶亲，也不是皇子一个人能定下的，眼下各位殿下都在琢磨着如何联姻方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呢，皇上也不可能不考虑这些，也就是说……倘若陛下让四皇子殿下娶亲，殿下是不可能不答应的。”
宁陌笙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屏风后，沉默地闭了闭眼。
她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也说不清自己对萧承景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只是那一瞬间，她好像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深夜，看着穿着单薄的自己，萧承景微微弯起的唇角，还有披上她肩头的大氅。
她还能记得萧承景笑着说话的样子，只是……
倘若萧承景成家立府了，这样的事情，便再也不会有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只是往后……
她的世界与他无关了。
宁陌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径自走了出去，将那茶盘托给柳平茵，笑道：“娘，我还准备了几样小点心，你尝尝。”
“恩，放这儿吧。”柳平茵也笑笑，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见柳平茵要和宁陌笙说话，明朗立刻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柳平茵拉着宁陌笙的手，良久方才道：“听说，四皇子殿下将那楼公子赶走了。”
宁陌笙怔了怔，笑道：“娘怎么听说了这个？”
“别问娘是打哪儿听说的，”柳平茵有点心疼地摸了摸宁陌笙的手背：“笙儿，那四皇子殿下，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宁陌笙没反应过来。
“比如……可曾说过要娶亲？”柳平茵试探地问道：“或者，可曾问过你递牌子的事？”
宁陌笙恍惚之间想起关于这件事，萧承景曾经说过的话。
他的确是说过的，只可惜说的不是让自己递上牌子，而是让自己万万不可递牌子。
想到这里，宁陌笙忍不住垂眸笑了：“笙儿知道母亲想问的是什么，只是……皇子殿下对我的确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会？”柳平茵抿抿唇，说了下去：“笙儿，你不知道，四皇子殿下这桩事，左丞相夫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到时候整个京城的人，怕是都会知道，四皇子殿下属意于你，这样一来，还有哪家敢上门提亲？可是倘若今年你不递牌子，四皇子殿下成家立府了，将来你在这宁府，怕是就再也不能像是现在这般了……”
宁陌笙微微垂眸，没说话。
柳平茵越说越急：“笙儿，娘亲这是和你说些体己话，倘若四皇子殿下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你今年又不递牌子的话，那么你日后万万不要和皇子殿下走得那么近了，皇子殿下现在对你颇为照顾，可是日后呢？笙儿，你总要为你的往后想想，将来你在京城成了老姑娘，怕是再无人能够记起你今日的荣光了。”
宁陌笙浅浅笑了。
她才不过豆蔻，怎么就至于想到那么往后的事情？
果然古代和现代是不同的，宁陌笙现在想的，只是如何将那采薇胭脂铺开起来，只是如何将自己的军火送到皇上陛下的眼前，让皇上眼前一亮，进而决定应用于全军。
这才是宁陌笙考虑的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然而在柳平茵眼中，就像是四皇子萧承景……误了自己似的。
宁陌笙垂眸笑了：“娘亲不用担心，笙儿现在的确是没有考虑这些，更何况，笙儿与那四皇子殿下……早就没有了什么过密的关系，娘亲放心。”
“那大氅，是不是皇子殿下的？”柳平茵轻声问道。
宁陌笙抿抿唇，想起解释起来的麻烦种种，最终还是笑了：“不，是我的，我觉得过些日子天就凉了，就让人裁了一件，娘不用担心。”
“也是，”柳平茵虽然狐疑，却也还是信了：“那也的确不是这个时候的东西，更深露重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这季候，说是你穿着出去，怕是也没人会信。”
宁陌笙笑笑：“是啊……”
她哪里肯说自己半夜三更出去逛，刚好被明朗带去见了四皇子，就那样披了件大氅回来。
这些话，是没办法说给柳平茵听的，永远不行。
宁陌笙只笑道：“好了，娘亲，您就别担心了，笙儿的终身大事，笙儿自己会考虑的。”
柳平茵闻言，也只好摇摇头作罢。
“过些日子，只希望你妹妹别有了入宫的机会就是了，她现在在你那胭脂铺面，倒是认识了不少官宦夫人。”柳平茵忧心忡忡地说着：“若是你妹妹进了宫，阮姨娘那明曜再得了势，将来阮姨娘怕是要翻了天去了。”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笑了：“放心吧娘，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有她在，怎么会有那么一天？
宁陌笙看向窗外，天朗风清，窗边隐约有光掠过，她想了想，还是道：“娘，我先出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