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十天过去了,崇仁坊的宅院已经收拾妥当,各种器物、桌椅等等都布置好了。
而陈涛那边也联系好了蔬菜瓜果商人,每日往孟府送蔬菜瓜果,从各地赶来的厨子也进了宅子,不过那宅院的大门上如今却还没能挂上一个名字,孟瑶想着等兄长来了,让他亲手写了挂上去。
这几日孟瑶已经去翰林院任职,那翰林院的事物还不是很多,她作为掌院学士忙的是请却挺多的,一天天也只能抽空过来崇仁坊那边看了一看。
而后有一天她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旁边那处豪华的宅院里有人进出拉了一些什么东西。
孟瑶问了,才得知两天前那处宅院被人买了,现在正在装修呢。
孟瑶也没有觉得不妥,毕竟这京中贵人太多,他们有权有钱,买一处宅院不稀奇,也就没有让人管。
随后又过了两天孟瑶从定国侯府搬了出来,住进了崇仁坊的院子。
她住的这院子叫清灵院,院中种了一株柳树,歪歪斜斜的延伸到别人家的院子里,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也就没有上面了,孟瑶对院子没有什么很高的要求,看那柳树长得还挺好的,想着马上到夏天了,天气炎热,正好在树下乘凉,就让人在树下铺了一个席子,放上了桌案。
而后也就满意了,在里面睡了两日,觉得一切都好,这日就是孟松进京的日子,一大早孟瑶吃了早饭,洗去一夜的劳累,便出了北门,去迎接大哥了。
三月的灞桥,两岸的雪还没有融化,柳叶填了新芽,微风拂面,日光和煦。
午时刚过,马车由北驶来,马车行的很慢,一辆接着一辆,总共五辆马车并成一个竖排,咕噜转动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车痕。
行至灞桥之上,车夫驾驶这马车停了下来,后排一人飞快的跳下马车,徒步跑到前方的马车旁,问道“孟大哥这是做什么。”
一直苍白的手挑开车帘,孟松低了头,从里面露出头来,笑了一下“等一等。”
“等什么。”沐清不解。
“等那些跟了我们一路的人”孟松说着视线扫了一下前方,“这马上就要进长安城了,他们再不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这话刚说完,似乎为了响应他,一道剑光从沐清头上一闪而过,沐清倏地蹲了身子,头上的剑却被人拦了下来。
沐清抬头,就看到一人正站在自己跟前,他伸着手,努力的将自己的剑往下压,那是一柄长剑,剑身很亮,在阳关下发着光芒。
可是横在它下方的剑却不给他这一机会,那乌黑的剑身,就好像一道墙,能够挡住一切危险的东西。
沐清正看着,突然背后一紧,一瞬后,他整个身子被人从背后提起,扔到了马车上。
与此同时数十名黑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们纷纷提着长剑,飞身朝这一辆马车而来。
可却没有人,他们都被一人挡在了几步以外,他的身法很快,就好像影子一样缠在黑衣人的身边,每一次攻击都直中要害,让人无暇顾及其他。
沐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一人,他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却知道他的名号,“影”是江湖人对他的称号,江湖之上,但凡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的,因此人人都害怕他,但如今那一人一剑就将他们这个马车护的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进入。
不过他终究只有一人,就算身法在快,却也抵不住数十人的围攻,总有疏忽的时候。
而这时候,黑衣人中一人飞剑而过,影侧身闪过,但那黑衣人却飞身过来了,而那边见同伴突破防卫,其他黑衣人赶忙将影缠住,他想过来也过不来。
但就在那黑衣人就要接近的马车的时候,沐清身后的车夫突然拔出了藏在车下的宝剑,高高的举起砍下,那名黑衣人登时身首异处,与此同时,车夫飞身下去,提剑去帮助影了。
沐清送了一口气,影自己本身就武艺高强,那车夫本来是打算留在车上保护孟松的,现在去帮忙帮助,想来会速战速决。
沐清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沐清正在想那是什么声音,背后就被人拉了一下,沐清本就蹲着,此时又被人往后一拉,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坐在马车内,而车内此时已经没有人了。沐清,就看到孟松此时站在他原先的位置,他的手里夹着一把羽箭,显然刚刚如果他还蹲在那里,恐怕此时就被箭射中了。
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沐清后背都冒起了冷汗,孟松此时扔了羽箭,身子踉跄向后走了两步,沐清突然意识到他身子不好,勉强接了那射来的剑,恐怕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赶忙从车内爬起来,在他快要掉下马车的时候伸手扶了他一把。
“孟大哥,没事吧!”
孟松摇了摇头,嗓子出传来了一阵甘甜,他被沐清扶着,捂着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却不想在放下的时候手上出现了一滩血红。
“这——”沐清看着他咳了血,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向后伸着脖子去叫“程大夫——程大夫,”可此时后面也受到了攻击已经乱做一团,又哪里还有人能听到。
这边孟松咳出了血却感觉好多了,他扶着沐清的手坐了下来,见他如此着急,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着急,那射箭的人还没有走,此时换了个地方躲着,你要小心。”
“那我们进马车里去吧,”沐清听了觉得外面是在太危险,便提议。
孟松却是摇头,“马车也并不安全——你可由听到萧声,”说着竟真的却侧耳倾听。
沐清刚刚很急,哪里能静下心来却听,此时见孟松如此说,用心听了一会,道真让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萧声。
“这不会是敌人吧!”
孟松笑了,他嘴角还有血迹,这一笑道真是凄美,“这曲子?怕是卫昭到了。”
“卫昭?”沐清呆了,良久他才叹息道,“影、卫昭这是血影两个高手啊,这些人也是倒霉啊。”
孟松没有理他,他看着南方那一片树林,刚刚那一箭就是从那里射出的,而现在那萧声也出现在那里,想来那边也已经开战了。
“孟大哥怎么了,”沐清察觉到孟松一直看着南方,怕他有什么,便问道。
孟松看着那树林,双眸变得深了些许,“卫昭到了,就说明小妹也在附近了。”
“阿瑶,”沐清眼神一亮,“那想必就没事了,孟大哥进去吧。”
像是为了映照他这话,那边黑衣人被影和车夫联手很快就给清理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逃脱,尸体躺了一地,后面的乱局也被人稳了下来,那姓程的老者提着药箱匆匆的赶来,“怎么了?”
他一来虽然出口问了,可是视线移到孟松脸上,看到他嘴角的血渍就大体猜出了,眉头拧了起来。
孟松大概是见他神色不善,像是才想起自己刚刚咳了血,嘴角应该还留着血迹,刚忙拿出手帕擦了擦,然后放在手里,默默的擦干净了手这才把手递了过去,“有劳程大夫了。”
“从平阳出发前你跟我保证过什么,说什么进京之后不想其他的事情,不劳心劳力,不动用武功,你自己说的话都给当饭吃了吗?”那程大夫一边抱怨,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孟松的脉上,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然后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程大夫没事吧?”孟松见他这样心理也有些着急。
那程大夫却是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着急啦,刚刚干什么去了。”
孟松心里一虚,赶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是在情急,我总不能看着那箭射过来吧!”
沐清见他这样也急了,“程大夫,你就不要在抱怨了,孟大哥都是为了我,你要说就说我,别责怪孟大哥了,”说来孟松刚刚动用真气都是为了他,要是孟松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没法给孟瑶交代了。
程大夫又狠狠的瞪了沐清一眼,这才看向孟松,“心肺受损,之前的上风还没好,这回又要将养上几个月了。”
沐清听了却是大惊,“几个月?那不就又道秋冬了吗?那个时候孟大哥又该伤风感冒了,这一年都没法出门了。”
“你知道就好。”程大夫没好气的道。
“幸好,”孟松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还好。”沐清却是不解。
“是啊,至少还有性命,还能见到小妹,这样已经很好了。”说完看向程大夫,“程大夫,请前往先不要告诉我家小妹,她如今已经很艰难了,万不可再因我而大动干戈了。”
“你现在这身子能够瞒她几时,倒不如早点告诉他,让她有个准备。”
“程大夫,你不知道,小妹从小就很依恋人的,当初母亲离世,我又不能陪在她身边,已经是很内疚了,如今若在限她与危难之地,是非我所愿。”
“你呀,”程大夫伸手在孟松额头上戳了一下,“当初你能活下来就已经受了那么多,现在又处处想着你那个妹妹,她心理恐怕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将你仍在平阳十数年了。”
“小妹她有自己的志向,我却终究是要入土之人,让我带着这副身子去拖累他,我也不愿意,”孟松这样说着,“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在等不了啊,”他回想起半年之前程大夫对他说的还有不到三年的性命,心中一阵酸涩。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程大夫终于是妥协了,摆了摆手,“快走吧,带回到长安城我还要去给你熬药呢。”说着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而孟松他们这马车的车夫也回来了,此时坐上了马车,孟松刚刚没有注意,不知何时影已经消失不见,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到真没有几个人能追到他的踪迹,这样想着孟松做回了马车。
沐清担心孟松的身子,也没有再回自己的车里,就坐在孟松身边,贴身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