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重新坐回到了自家门槛上,开始大口喘气。
此刻,因为剧烈战斗的原因,他周身竟是雾霭蒸腾,看起来犹若一尊远古神魔一般,所以更让人感到恐惧。
没有人再敢前来寻事,即使是心狠手辣的青衣帮帮众,此刻都只能默默地抬起自家重伤的兄弟,然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柴市街。
这样的画面有些诡异,谁也想不到,青衣帮会栽在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里。
暴雨初歇,前一刻还血肉横飞的街道迅速安静了下来。
一地的血迹与满墙的嫣红证明了此间发生过一场很惨烈的战斗。
顾尘吐出一口鲜血后,反而露出了一个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
刚刚那样一场战斗,他只觉得如暴雨般酣畅淋漓,胸口那压抑的仇恨情绪,也因此扫荡一空。
顾尘闭眼,发现体内竟然生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股气息极其微弱,宛若微风轻抚,不仔细内观的话根本无从察觉,但他察觉到了。
这一日,顾尘一跃入二境炼气境!
......
好几天时间,顾尘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一步进入了炼气境。
体内那股本来若有若无的气息变得越发强盛,滋润着他的五脏,明显是二境初阶“洗脏”的征兆。
青衣帮没有想到,奠定自己长安帮派龙头的一战,会因为一名少年发生如此转折。
这一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可以说是长安帮派数年来之最。
那些血染的墙壁,散落的刀斧痕迹,柴市街的居民足足用了十天时间才勉强修复好。
由于那一日孙空入城,柴市街大部分人都去了朱雀大街,所以真正见识过这场战斗的平民极少。
这也是顾尘成为了青衣帮的噩梦,但在柴市街依然名声不显的原因。
那位叫“徐嫂”的房东见到店铺的墙壁被损坏严重后,坚决要求顾尘马上修复好,不然就得赔钱。
听到“赔钱”两字,顾尘只觉得头大如牛,只能连连点头,表示马上修复。
而离顾尘店面二十步开外的米店老板见到这一幕后,则吓出了一声冷汗,生怕徐嫂会被对方揍得半死。
因为腿脚不方便的缘故,那天这位米店老板就一直呆在店里,所以从门缝里目睹了一切。
看见顾尘毕恭毕敬的模样后,米店老板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得那日的经历都是一场梦境。
这如神魔般的少年,真的这般好说话?
他想去弄个明白,但想到对方那日揍人的恐怖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打消了自己这愚蠢的想法。
在徐嫂的聒噪下,顾尘便老老实实补起墙来。
新填上去的黄泥与老墙暗沉的泥土混在一起,并不好看,看起来就像衣服上的补丁,惹得徐嫂聒噪连连。
顾尘则像个犯错的小孩般接受了这番唾沫横飞的教育,惹得藏身在梧桐树内的“梧桐”大笑不已。
......
夜晚,依旧是一盏摇晃的油灯。
顾尘坐在灯前,开始打磨白日里买来的几块白水晶。
这些白水晶因为形状的原因,并不显得通透,所以西域来的商贾只要了他两百两银子。
但随着顾尘小心翼翼的打磨,那形状怪异的水晶就渐渐变成了薄片,变得如流水般通透起来。
屋内的“梧桐”一脸迷茫地看着顾尘,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尘抬头,笑道:“望远镜。”
“望远镜?那是什么鬼东西?”
“你在几千步外洗澡,我依然看得清清楚楚的东西。”
“不要脸!”
......
长安城西,净水巷。
相对于柴市街,净水巷明显要干净很多。特别是夏季的一场暴雨过后,地面灰尘被冲洗了个干净,以至于铺在地上的青石板都熠熠生辉起来,犹若名师打磨的美玉。
这时,只见一名身着素色衣衫的年轻书生,手持折扇,踩着雨水,踱步进了巷弄内的一间米店。
此时正值下午时分,米店内很冷清,只有一个伙计正在柜台后打瞌睡。
书生入店后,便轻声道:“老板,来一斤苹果。”
在米店内买苹果,这可是一件稀奇事。
可是这伙计听见这句话后,神情并没有什么改变,而是转身进入了内堂。
米店的内堂堆叠着很多袋大米,以及一个摆放着廉价玩物的木架子。
只见那伙计这轻车熟路地搬开了最中间的一袋大米,墙壁就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声响。
只见那木架子轰然分成了两半,从中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通道。
年轻书生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走了约莫三十步的距离,整个空间就变得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华丽大厅,地面上铺着柔软的血色绣花地毯,厅顶则镶嵌着数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
即使位于地下,这些夜明珠的光辉却并不显得明亮,这是因为有丝丝缕缕的阳光从上方的孔洞中洒下,所以整个大厅都不显得昏暗。
这样的设计很巧妙,而这样的“窝”自然很舒适,很安全。
如果让一个心态颓败点的人拥有这样一个窝,再在里面藏几个美人的话,这人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出门了。
但是此刻,大厅内坐着的三人却很想出去。
这三人一人秀才打扮,衣衫已经洗得发白,留着一撮山羊胡,穷酸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人身形健硕,腰背都挺得笔直,看起来犹若一柄指天的长枪;而剩下的一人则是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这样的人走在长安街上,十个中就有五六个,实在是没有什么特色。
而这个长相最普通的中年人,却偏偏是长安城第一大帮青衣帮的帮主王衣客。
穷酸书生自然是青衣帮的二把手罗沙,而如长枪般的男子则是四把手周铁。
见到这名年轻书生后,三个在整个长安帮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起了身,然后恭敬的向对方行了一个礼,显得十分谦卑。
面对这样一个年轻人,他们不得不谦卑起来,因为对方来自棣王府。
青衣帮能走到今天,棣王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甚至可以说,青衣帮帮众不过是棣王府养的一群恶犬。
年轻书生很自然地坐在了正座上,浅尝了一口手边上好的明前蝴蝶茶后,就开口道:“那少年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