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肆亦邪侧过头,看着苏懿使劲眨了眨眼,正在发呆的苏懿立马回过神,看到肆亦邪的眼神,一瞬间心领神会,稍稍点了点头,立刻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知何时已经完美到一个眼神就能全都明白的地步了,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百分百的信任都给了对方。
已经十八年了,肆亦邪一个眼神,一声哈欠,苏懿都能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苏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之前给白弦打了个招呼,说是从来都没来过云涂,所以要上街看看,白弦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此时屋外正好也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苏懿的离开,与他擦肩进屋的人,正是云涂的帝君拓宇,但拓宇帝的整颗心都在儿子身上,似乎没看见屋内的人,甚至没注意与他擦肩出去的人。
“千儿!”拓宇急急地喊了一声,小跑到三千床前,三千面色稍有些苍白,不过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帝君。”屋内众人齐齐行礼,拓宇帝才微微一愣,点了点头,但目光扫过肆亦邪时却顿了顿,屋内一位是大尊子,一位是四尊子,而这位……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肆亦邪笑眯眯地在另两人回答之前先开了口,
“在下曾经是皇太子的朋友,今日路过桃林时正好救下了皇太子。”
“好,好,多谢这位公子出手救了吾儿。”他说完,又向另几位拱手,“这次千儿能安全回到帝都,都是各位的功劳。”
白弦正要说什么。
“是玄朗将军的功劳。”肆亦邪突然插话,使众人一愣,当然,肆亦邪只注意到了拓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嘴角勾起,又接下去道,
“拓宇帝有心也该关心一下臣子,做什么事都该三思而后行,这次玄朗将军功不可没,差点就为了皇太子牺牲了。而皇太子这儿有我们,帝君大可放心。难道不是吗?”
拓宇帝一怔,一个不认识的甚至可以说是从未见面的人如此顶撞云涂的帝王,实在是大不敬,但在那一瞬间,堂堂皇帝竟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不敢反驳,白弦此时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二尊子好像对拓宇帝有些偏见。
“……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一会儿就派人给玄朗将军的府上送去些奖赏和药膏。”拓宇硬生生的接话,面色略显尴尬。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住了。
“咳咳……咳……”榻上的人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想是也听到了这番无理的话,人家刚一来就要赶他走,三千不满地皱了皱眉,又望了一眼边上的茈陆,示意他将自己扶起来,茈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扶起,拓宇帝赶紧再次靠过来,而肆亦邪却在一旁冷眼看着。
“千儿,你好些了吗?”
“父皇,我好多了,您不必担心,恍……恍回来了吗?”三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脸色依旧惨白。
“啊!恍,恍还没回来,父皇这就去派人找他,去接他回来。千儿不要担心,恍他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拓宇急急地应着,转身亲自为三千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三千。
唉……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别人。
“有劳父皇了。”三千接过茶,点了点头,拓宇帝终于面露喜色,轻轻拍了拍三千的肩,想要起身又有些不放心,最后在三千多催促下才起身,犹犹豫豫地出了门。随着帘子叮叮咚咚的敲打碰撞声,人已经走出房间,门被轻轻掩上了。
“大尊子,四尊子。”三千又轻声道,“你们能替我去看看玄朗吗?我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还不能下榻……他这次,也受了不少伤吧?”
看出三千的用意,再加上自己也担心玄朗,白弦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看了茈陆一眼,茈陆自然是没意见,温婉一笑,又叮嘱了三千几句要好好休息,还要肆亦邪照顾好皇太子,肆亦邪表面上自然是笑眯眯地答应了,茈陆才起身跟着白弦离开,
“皇太子这儿,就拜托二尊子照顾了,我们去去就来。”白弦离开前,又不放心地看了肆亦邪一眼,肆亦邪哪有刚刚冰冷的态度,回了白弦一个大大的微笑。
“放心吧,我在的。”
待众人都走光了,三千才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看向肆亦邪,肆亦邪则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三千,淡淡开口。
“小兔崽子,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知道,但是……我并不觉得让师兄回来是在开玩笑。”三千无力地一笑,“……空洲需要你。”
“你知道我身边有白泽,也知道他会算到云涂会有事,你本可以呆在帝都安稳,可你却非要跟着玄朗去玉衡都,你就这么相信……我会来救你?”
“是。”这个字三千回的铿锵有力,鼓足了勇气。
肆亦邪噗嗤笑出声来,顿了很久,最后才叹了口气,道,“义合都也需要我。”
“可是……”三千正要说什么,肆亦邪站起身,撩了一下眼前的发丝,
“空洲的事我早就不管了,至于你……我给你的命,可禁不起你这样玩~”
“那师姐呢?”
“你提她干嘛……”肆亦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度不好的回忆,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要是告诉师姐你在哪里,恐怕你可护不了你的义合都了……”
“小兔崽子,才十八年没见,刚见面你就威胁我?”肆亦邪突然凑近三千,抬手捏了捏三千的脸,更懊恼地盯着他。
“没啊~”三千眨着眼睛,做出无辜样,肆亦邪则是一脸的黑线。“十八年没见了,师兄还是老样子没变啊。”
“我是仙兽,又不像你们人类,十八年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眨眼,我的寿命可是你们人的好几倍,才十八年,当然不会变。”肆亦邪撒开手,抱胸站在三千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说外貌,师兄的性子也没变啊~”三千淡淡一笑,看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什么,可已经过了十八年了,有些记忆还是会丢失的吧……
那时候的师兄,还一天到晚和师姐吵架,师兄看起来玩世不恭潇潇洒洒,但他担心的事却有很多,害怕的事也有很多。师姐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很讨厌三千的样子,但在三千有危险时师姐却永远都守在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