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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沉重的代价

晚间,狂风卷席,电闪雷鸣。

银龙在夜空中舞动,霹雳的轰雷震耳欲聋,一位生得气宇轩昂的俊彦伫望着脚底下的云海,痛苦不已。此人正是冷凌渊,在得知雪姬的死讯后,他变得疯狂,变得绝望,硕大的泪水倾泻而下,宛若这漆黑的长天一样,无穷无尽。

天魔宫中,他再无诉心人,母后死了,父王不相认。他就好似一叶飘萍,只能随着海潮四处流荡,不知去向。

风凄凄,叶乱坠。腹中枉藏万卷书,笔下徒写铿锵句,自恃才高,拂父意,又惹疑忌。挥洒血泪看天宫,云远不知处。雾绕层峦,但听猿啼声。月影移,望天际,浩浩流水入云霓。

磅礴的雨水倒泻而下,仿若银河颠转,气势不凡。整个天魔宫皆沉浸在水雾之中,漆黑如墨的云丛处,银光闪闪,好似盘古开天地一样,把云海劈得千沟万壑。

“轰隆隆!”

一道狂雷劈下,将几棵大树劈断,将一块巨石劈得粉碎。地面变得坑坑洼洼,十分泥泞。

由于今夜风雨交煎,所以众人也没有打算把冷凌渊捉回去,更何况,众人也不知他的去向。

冷凌渊的衣袍完全湿透,黄土卷席着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昔日一身华丽的大王子,转瞬间便成为了落难的叛徒。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与冷凌羽相差无几。他很感慨,冷凌羽竟能忍受下来,而他的内心却撕裂般疼痛。

今日的结果,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生在神族天宫,得到父王和母后的庇护,得到万人的敬仰和崇拜,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神者的血脉,高贵的身份,奢华的生活......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但很可惜,这一切都在一朝之间消失了。

悲苦交织间,冷凌渊突然想起了冷凌羽,这个天生苦命的弟弟,在天魔宫中很少有欢笑,最后还饮恨泉台。

“凌羽死了,母后死了,我现在还被人追杀,狼狈一身,我还尚留在这天魔宫何用?”冷凌渊无比痛苦地自语道,仰天狂啸。

他绝望地走到云崖旁,望着脚底下漆黑一片的云海,针密的雾雨,泪水随着雨水,一同坠落崖底。可叹痛苦的回忆骤然在脑海间翻涌,如同断索的孤舟,痛恨众亲离弃不休。

猛然间,冷凌渊轻闭双眸,举身跳落云崖下,深厚漆黑的云海瞬间把他的身体掩埋。几道闪电随即劈下云崖,划出了几道深沟,但依然望不见冷凌渊的身影。他或许随风消失,或许沦落到其他地方去。

雾雨连夜降,水冷浸宫墙。拥孤枕,倚冷床,念斯人。

骤雨持续了几日几夜,仍未停歇,冷幽风独自徘徊在幽殿内,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望着电闪雷鸣,内心却极其空虚寂寞。

现在,冷幽风不仅膝下无子,还没有妻妾,身为一名修为高深的神者,又是天魔宫的主宰者,是有多么的讽刺。随便的一名长老或许都妻妾满园,儿孙满堂,而他却孤冷凄凉,只影形单,再也难以晨昏共勉。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冷幽风一手造成的,他无可悔怨,也别无选择,这种惨状,要陪伴他一直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

正是愁丝万丈时,窗户突然破开,一道黑影迅速窜了进来,稳健地站在了冷幽风跟前。

“谁?竟敢夜闯幽殿!”冷幽风瞪了对方一眼,内心的痛苦化作无比的狠辣,甚至想要置此人于死地。

“父王,是我!”冷凌傲摘开面纱,淡淡地笑道。

“不要叫我父王,我不是你的父王,你快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冷幽风颇为惊讶,但很快却变了脸色,并且森然地道。

“父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我是你的儿子,而你却不肯认我。难道就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你就要弃我们母子俩于不顾吗?”冷凌傲十分失落,于是不满地问道。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赶快走吧!”冷幽风毅然说道,并不为之所动。

“父王,你好狠心,我的努力,难道你没看到吗?”冷凌傲十分伤心,把手按在了胸膛上,幽咽道。

“不要叫我父王,我不是你的父王,赶快滚!”冷幽风背对着后者,态度尤为坚决。

“父王,你真的要这样做?”冷凌傲不敢相信,依然十分执着。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冷幽风极其不悦,厉声喝道。

“好,好啊!冷幽风,你一定会后悔莫及的!”冷凌傲一脸阴厉,黯然地离开了此处。

“冷凌傲,你放肆!”

这瞬间,冷幽风有点惊愕,想不到这冷凌傲竟然如斯胆大,竟敢直呼他的名字。这是罕有的事情,只有云青兮和冷凌羽曾有过。但他亦没有介怀,因为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一路上,冷凌傲披着一肩风雨,孤独落寞地走在小路上。狂风骤雨猛袭,把大树吹得东歪西倒,冷凌傲衣衫湿透,内心如同这骤雨一样,沥乱无比。

“啊!”

冷凌傲仰望着长空,如同一头疯狂的猛虎,在咆哮着。

“冷凌傲,这是你害人所付出的代价!”

女子的咒骂声突然传来,使得冷凌傲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那一袭淡青衣裙的少女,那一张迷人的玉容,那一双含情的双眼,心中懊悔万分。

冷凌傲咽了口唾沫,哽咽道:“樱雪,你怎么来了?这时风雨交加,你又何须来此?”

“哼!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前来的意思,只是恰好路过而已。”冷樱雪冷哼道,眼光并不和谐。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情了。”冷凌傲无奈地道,唯有失落地离开。

“冷凌傲,今日这般颓废,不像是你的性格哦!”冷樱雪轻微一笑,调侃道。

冷凌傲没有理睬,便独自走进风雨中。他此时的内心,早已对该少女失去了那种感觉,而剩有的仅是满腔哀伤。

“呵!冷凌傲,希望你能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前者走后,冷樱雪便在心底喃喃道。她也不在此逗留,于是打着雨伞离开了此地。

天魔宫中,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那道道曾经熟悉的身影,已不复存在了。尽管他们之间常有争斗,但相对于现状,要好上许多。

灵魅陷入疯狂,已被冷幽风禁闭了起来,吃尽了苦头。冷凌傲至此也仍未见过她一面,实属堪怜。

说什么鸳侣同梦,父子连心,都是虚言。又或者说,神者一语,如同过眼云烟,皆是虚词。彼此间想要结和谐,实在是太难了。

冷凌傲本以为,只要把冷凌羽和冷凌渊清除出去,冷幽风就会接受他,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他不仅得不到冷幽风的认可,反而惹下了不解之结。这算盘打错了,彻底地打错了!

“凌傲哥哥,你没事吧!”沈清溪带着满满的羞怯,轻声问候道。

“清溪,原来你还留在天魔宫啊!你快走吧!离开天魔宫,离开神族!”冷凌傲有点欣慰地望着跟前的纯真少女,语气也非常柔和。

“不!我只想一辈子都留在凌傲哥哥的身边,哪儿也不去!”沈清溪摇了摇头,她尽管没有资格与冷凌傲比翼双飞,但也甘愿化作朝云暮雨,为依人厮守。

“清溪,谢谢你,这多年来,你一直都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冷凌傲抚摸了一下少女的俏脸,心中也多添了几分暖意。

“这是我该做的,我无怨无悔!”沈清溪微微含笑,灵魅被囚禁,冷凌傲又没有离弃,这自然会再次燃起她追求爱侣的信心。

“天下间,还竟然会有一样傻的人。”冷凌傲在心中取笑道,所有的事都过去了,他也不知该怨恨谁,这或许就是他的命运了。

黑夜漫漫,辗转难眠。

整个晚上,风雨不止,祸乱未停。烽烟未靖,罡风也劲,冷幽风独拥着半衾冰,默默凝望着头上的砖瓦。

冷凌羽和冷凌渊被害后,冷幽风那颗铁石般的心就犹如遇上了暖流,无端变暖了。但往事不再依旧,即便他苦苦哀求,也无法唤回离去的两人。

可谓是神者寂寞更难捱,夜夜只影形单,枕冷衾寒,无人慰解。在以前,冷幽风很感慨神者逍遥快乐,凡人辛苦难捱,但是到如今,他却不再这样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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