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得知消息的圭渐吓了一跳,原本被处理掉的十几口箱子不知为何又出现在府内,圭渐顿时六神无主,仓皇失措间跑到后院的地下密室,那里是万誓休炼制丹药的地方。
丹炉隐隐泛着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臭味以及胭脂香味混合在一起,圭渐皱着眉头,万誓休听到来人,轻挥浮尘,丹炉嗡的一声打开,里面一颗红色丹药腾空而起,在圭渐目瞪口呆中,万誓休手托丹药,放入提早准备好的檀木盒中,再挥浮尘,盒子飞到圭渐面前,万誓休不言不语,重新坐定,双目紧阖。
“道、道长?这是好了?”圭渐一时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颤抖的捧着檀木盒。
事不宜迟,得赶紧把药送到皇宫,圭渐心思已定,转身跑出密室。
院中,圭旷心急如焚,一边命人把木箱藏好,一边找寻圭渐想办法。
“父亲。”圭旷话还没说完,就被圭渐拉到屋内,“旷儿,你现在立马进宫,把药送到陛下手中。”圭渐说的不容他拒绝,圭旷接过木盒,心底一阵恶寒,“父亲,收手吧!皇帝不仁,竟让我们帮他炼这么伤天害理的东西,这、这是人命啊!全是孩子的命,和当初柳花村事件有什么区别,更加残忍恶劣。”
“住口!太子的命能和贱民的命相提并论吗?”圭渐怒道。
“父亲,您难道没有听说井水镇已经发生暴乱,在这么下去,最先死的是我们圭家啊!父亲!”圭旷激动道。
圭渐大怒,反手给圭旷一个耳光,打的圭旷踉跄后退,“逆子,你去还是不去,不去为父自己去!”
“父亲,您不能出去!”圭旷忙拦住早就走火入魔的圭渐,“我去、去,但是父亲你要答应我,今夜我们就离开岚城,荣华富贵其次,最起码要先保住性命。”
“好!”圭渐一口答应,圭旷深吸一口气,接过檀木盒。
圭旷刚从后门离开将军府,圭疏等人便带人入府,圭渐急忙躲到了万誓休炼丹的密室内,连同那十几口大箱子。
府中气氛肃穆,来往丫鬟侍从神色紧张,府兵四处巡守,戒备森严,圭疏撤了府兵,命人进府搜查,连同高县令带着的一群捕快也一同入内。
圭疏紧张的浑身是汗,众人坐在庭院中,静静等着搜查结果。
羽凌聆小声对雀儿嘀咕了几句,一道众人看不见的蓝光飞入府中。
王捕快带着一群衙役搜到圭渐的书房,房中布置整洁,书柜上堆满书籍典故,王捕快大致扫了一眼,忽然看到砚台下压着的一本书,《天仙万记》。
因为作者是万誓休,所以王捕快多看了两眼,又翻开书中内容,大致扫了一圈,随之塞入袖中。
“大人,这里没有。”几个衙役什么都没有找到,王捕快点了点头,道:“走。”
几人前脚出门,屋内忽听传来一阵响动,蓝光忽闪,书桌后的墙壁嗡的一声裂开。
密室内,圭渐没料到有人会触动机关,炉火灼烧,万誓休冷静的端坐在丹炉前,旁边堆着十几口红木箱子,雀儿摇身一变化出人形,模样像极了羽凌聆。
圭渐看不到她,却见万誓休悠悠睁眼,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你不是她。”
“她?你知道她?”雀儿诧异。
“总有一天,你会是你,她会是她。”万誓休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万誓休?”雀儿手持折羽,屏息凝神。
“是。”万誓休回道:“我曾经是万誓休,以后不再是万誓休。”
“只要你现在是就行了。”雀儿话音刚落,正要动手,万誓休忽然一笑,化作一团魔气朝她冲来,雀儿腰身一拧,反手一击折羽,妖风呼的吹向那团魔气,魔气嘭的撞在丹炉之上,万誓休现形瞬间立刻又化作魔气,低笑,“为她效命你始终只是她的影子。”
“住口!”雀儿大怒。
魔气在密室盘旋,接着道:“赐你性命的是琥魔,而非她,你与我同是魔族之人。”
“折羽四锋。”雀儿凝聚浑身妖力,到处乱撞的魔气呼的窜进丹炉之中。折羽妖气暴涨,化作一道利箭,嗖的射入丹炉。
轰隆!
将军府西北方向突然一声惊天巨响,霎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忽听一阵尖叫,“啊啊啊啊!”
“发、发生了什么事?”顾枕危惊问。
圭疏定了定神,飞快的朝西北方向冲去,其余人见状,急忙跟上。
碎石瓦砾间,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一群人急着在废墟地下救人,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坑中被泥土掩埋住的手脚吸引了圭疏视线,“父亲!”
圭疏腾地跳了下去,只觉脚下一沉,他一个趔趄,离得近的几个人突然又一声尖叫。
“啊——”
一只断了的小手压在了一块石头下去,血肉模糊。
“大人、这里、这里好多婴儿的尸体!”一名衙役大喊。
圭疏拼命刨出圭渐的尸体,圭渐早已气绝,天坑内,除了圭渐还有数不清的婴儿残肢,混合着泥土,看得人浑身发毛。
“主人,万誓休跑了。”雀儿情绪低落,羽凌聆点头道:“无碍。”
王捕快被人从废墟中挖了出来,挣扎了一会儿推开扶着他的人,跌跌撞撞冲到惊慌失措的高县令和顾枕危面前,取出那本《天仙万记》,道:“大人请过目。”
“咦?这不是天仙教炼丹用的书吗?”羽凌聆分开两人,拿起书翻了翻,一眼看到关于千婴聚魂丹的记录,“两位大人看这个。”
羽凌聆把书还给高县令,顾枕危凑上前,看到‘千婴聚魂,得千魂而续一命’时猛地想到一人,再联系宫中霞妃怀孕之事,突然萌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炼制这种可怕丹药的人不是圭渐,而是当今陛下。
鹤行宫内。
金帝得知圭府又有人来,急忙召见。
圭旷把檀木盒呈上,金帝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红色药丸,金帝欣喜不已,收起神丹,道:“爱卿辛苦了,回去转告圭将军,孤定不会亏待了他。”
“谢陛下隆恩,臣请告退。”圭旷低头道。
金帝挥了挥手,圭旷退下。
纱帐内,霞妃半倚着身子,看着金帝把神丹化入水中递到她唇边,柔声道:“喝了它,爱妃和孤的皇儿都可无事。”
“陛下……”霞妃感动的热泪盈眶,一点点将药喝了个干净。
“爱妃放心,这是孤的天下,谁也不能夺走。”金帝轻轻搂住霞妃,内心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