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内，羽凌聆慢步走近，这才看到雀儿和琥魔，三人相见，各自一愣，雀儿呆呆的看着眼前‘鹃髅’，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你不是鹃髅，你是谁？”
“我是鹃髅。”羽凌聆回道，视线移向琥魔。
琥魔慢慢向羽凌聆走去，身后雀儿试图抓住他的衣袖。
“你……”脑中一阵剧痛，琥魔抱着头狠狠退了一步。
羽凌聆和雀儿同时开口，“琥魔。”
记忆深处，一个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我不能死，求求你们……不要让我死……让我回去……求求你们……”
“我不能死……我不能……”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洞内魔气暴涨，雀儿和羽凌聆猛地后退，就见琥魔呼的化作一道魔风，朝洞外飞去。
“琥魔！”雀儿追出几步，忽然袖子里一摸，大惊，“虺云炉呢？”
“虺云炉。”羽凌聆被魔气冲的一个趔趄，等她站稳脚跟，立刻追向琥魔。
就在此时，两峰之间忽然涌出一股强悍魔气，汹涌澎湃，杀气高燃，驻守在此处的小妖一阵大惊，来不及逃跑，就被魔气吸入其中。
“啊啊啊——救命——”
鹿麋儿等妖第一时间察觉魔气，翛族、虎族、蝉族连同万丈森内修行超过五百年的妖全都聚集在了一起，魔气缭绕，众妖齐心协力，魔气犹如撞到了一面无形屏障，嘭的向后一弹。
羽凌聆追到平静湖，魔气消失，“虺云炉，琥魔……难道又是翳魔的算计？”
“你是谁？”背后冷不丁一个声音。
紧跟着当空一声惊雷，腾地窜出一股魔气，铺天盖地向着万丈森扑来，这股魔气羽凌聆很熟悉，当初谪仙云岭也受到这股魔气的影响。
两峰之间出了状态？还没等她想清楚，脚下微颤，平静湖面溢出一片邪光，湖水也开始泛着魔气，羽凌聆沉默的望向雀儿，道：“我是鹃髅。”
“你不是。”雀儿一口否定，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转瞬化作冰凉，“你……你是她吗？你还活着？”
“不能让两峰之间的魔气冲进来，我去找虺云炉。”羽凌聆岔开话题，转身就走。
“我知道你是她！”雀儿在她身后大喊，“可是我不会输。”
羽凌聆心底咯噔一声，不敢回头。
万妖老林靠近西北方向的枯岭附近，与沼海相隔的地方结界没有受损，羽凌聆稍稍松了口气，稀疏的矮树林哗啦闪过几道影子。
听甪端说，这里曾经是南隳一族隐居的地方，但她自从继位万丈森妖尊，根本没有听说过万丈森有人居住，这里是鹿麋儿的母族，一个非常弱小的妖族。
几只半人半鹿的小妖从林中怯怯走了出来，他们还没有完全化出人身，看到羽凌聆先是一怔，像是吓了一跳似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也是为什么鹿麋儿虽然妖力不强，却能成为一族之首，他们这一族，修行不易，鹿麋儿也算是天赋绝佳。
风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那群半人半鹿忽然受惊一般四散奔逃，杀气混杂着魔气，熟悉的让她心头一紧，“是孤鸿吟！”
“啊啊啊啊——”琥魔抱着头惨叫，一掌劈向面前的孤鸿吟，孤鸿吟虚影一晃，反手抓住琥魔，琥魔抬头，双目猩红獠牙外露，张口撕咬，孤鸿吟被迫松手，提剑斜刺，却是刺了个空，琥魔趁机一掌劈向他空门。
“琥魔！”折羽破天横扫，震退琥魔。
“羽……羽凌聆……”琥魔的视线恢复清明，呆呆的看向羽凌聆，羽凌聆收起折羽，手腕忽然被孤鸿吟拽住，“别靠近他。”
“羽凌聆……”琥魔嘴角动了动，似苦涩似无奈，又好似大梦初醒。
“琥魔。”羽凌聆挣脱孤鸿吟的手，琥魔退了一步，手中惊现虺云炉，孤鸿吟目光一冷，飞身去夺，琥魔把虺云炉抛上半空，虺云炉邪气乱窜，狠狠将孤鸿吟震开，林中半人半鹿的小妖同时望向半空。
虺云炉上宛如浮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双目猩红，猛地朝林中扑来。
鹿族一阵惊恐，但是根本跑不出魔气范围，所到之处，所有鹿妖被定在原地，往事历历，南隳一族偷偷藏入万妖老林。
“也许到未来我们还是逃不了被灭族一途。”
“那又何必苟延残喘呢？”
“人啊，总有舍不得的东西，就算活得辛苦，也不想离开，因为害怕自己突然走了，那些依靠自己深爱自己的人又该怎么活下去？每每想到这里，无论以什么形式，我都想尽可能的活下去，我舍得这条命，但我舍不得他们。”
……
“半妖总是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呵呵……比起后天化妖那些无依无靠的小妖，我们实在太幸运了。”
……
无数画面交织重叠，氤氲的魔气勾勒出一条条陌生的身影，羽凌聆片刻失神，魔气狂风肆虐，一道道红光从鹿妖身上飞入虺云炉中，虺云炉光芒暴涨，炉身裂开一道细纹。
与此同时，两峰之间的鹿麋儿忽觉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吐了口血，“鹿……”
“魔气，怎么万妖老林也有这么强的魔气！”正在院中教训蝉火的蝉爷突然抬头看向天边，蝉火不明所以，跟着道：“我去看看。”
“你去个鬼！”蝉爷一把手把他捞了回来，扔到屋内，施加结界，迅速离开。
“啊啊爷爷……爷爷啊！我是不是你亲生的！！”蝉火立刻在屋内大吼大叫。
虺云炉上的魔气越来越强，荒凉的小树林中，鹿妖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羽凌聆用力挣脱魔气束缚，眼前一片朦胧，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苦笑。
“在你心中，到底鶤皇人重要还是我们万丈森？”
“如果我为保护万丈森而死，能不能念在我身上流着一半与你们同样的血，对他们稍微宽容一些？”
……
“曾经我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至少无论是鶤皇人还是万丈森都有我的容身之处，而今，我只愿从未活过。”
这是什么声音？谁在说话？
感觉有股强悍的魔气试图抽走她的妖力，羽凌聆脚步一顿，身旁忽然出现一人，她反手一击折羽，就见琥魔清亮的眸子映入眼帘，“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