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鶤皇覆灭,云虺复出,妖魔血路,仙人终途。影欣灵祭,三千魂狱,南隳无踪,析裔无义。”羽凌聆想起那两本手记中的话,复而又问:“还有一本书里你写了什么?”
谢良一笛想了想,道:“鶤皇埋骨,谢良一笛。你们既然看过那三本书,为什么没有早早来找我?”
“我……”羽凌聆被他问的噎了半天,孤鸿吟摸了摸额头,两人选择沉默,要如何告诉他,他们好死不死,毁了第三本,导致根本没有看到那句话。
“先不说这个,要怎么消灭他?”羽凌聆回道正题。
谢良一笛努力的思考片刻,羽凌聆和孤鸿吟殷切的等着他的回答,谁知他默默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消灭他。”
孤鸿吟和羽凌聆面面相视,谢良一笛继续道:“如你们所知,虺云炉内是双头龙虺的命魂,如果是他,那他应该会第一时间杀到这里摧毁登天柱,但我等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来,那就代表这次占据主导权的不是他,他是谁?”
说到此处,羽凌聆想起甪端是告诉她,闯入万丈森的那人确实否认了自己是双头龙虺,“他……他说他叫伐奚吾帝。”
“伐奚……”谢良一笛自语,“这么说来,是伐奚族的枉死者。”
“是伐奚殆。”孤鸿吟补充。
谢良一笛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孤鸿吟问:“你知道他?”
谢良一笛愣了愣,转过身去,天空飘起小雪,四人合抱般巨大的登天柱上断断续续的跌落些许碎石,斑驳破碎的纹路从底部蔓延到天顶,“我没有办法。”谢良一笛淡淡回道。
“你眼睛的颜色……”孤鸿吟看了一眼羽凌聆,从来时两人便察觉他瞳孔的颜色异于常人,在所有接触过的人中,唯有鶤皇人的眼睛是这个颜色。
“我曾经也是鶤皇人。”谢良一笛并未隐瞒,“影谢良,是我以前的名字。”
“那你……”羽凌聆话到嘴边,没有再说下去,据她所知,当年只有极少数的鶤皇人愿意投入谪仙云岭,他们天生具有强大灵力,再投入仙门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灵力不足,视之为耻辱。
“我是在伐奚、影欣两族被灭才来到这里。”谢良一笛怅然回道。
“被灭?”羽凌聆察觉他话中有话。
“三千多鶤皇人,你以为他们愿意吗?老弱妇孺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血祭中,动手的正是其他鶤皇族人。”谢良一笛回道:“双头龙虺因鶤皇人而生,自然也要因鶤皇人而死。”
“你……究竟活了多久?”羽凌聆第一次对他的年龄产生好奇。
谢良一笛回身,琥珀色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太久了,如果有轮回镜,也许还来得及。”
“轮回镜?!”羽凌聆忙取出那面轮回镜,问:“是这个吗?”
“嗯?”谢良一笛接过轮回镜,问:“他既然已经复活,轮回镜自当化作他的眼睛,怎么又会在你这里?”
“这……”羽凌聆简单的把前因后果告诉他,谢良一笛恍然,望着孤鸿吟赞许道:“我没有看错你。”
“这面镜子有什么用?”羽凌聆问。
孤鸿吟插嘴道:“轮回镜可以看到以往发生的事情,难道你想……”
谢良一笛点了点头,道:“他说他在找鶤皇人对吗?隔了两千多年,他仇恨不消,也许你能在里面找到答案。不过历史难改,你进去即便可以和里面的人正常接触,但也无法在他们的脑中留下长久记忆,换句话说,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写定的事实。”
“你是让我进去?”羽凌聆反问。
“嗯,也只有你能进去,因为轮回镜中只有你这一世,换句话说你无前世。”谢良一笛对羽凌聆说:“但是如果你不小心死在了镜子里,将永远消失,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可以吗?”孤鸿吟问。
谢良一笛摇头,“里面有你的前世,你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羽凌聆瞬间回想起当初采摘云莲时的情景,难怪翳魔也是让她进入,羽凌聆顿了顿,点头道:“好,要怎么进去?”
谢良一笛手持轮回镜,银芒乍闪,镜面泛起一阵柔光。
“羽凌聆。”眼看羽凌聆身形即将消失,孤鸿吟急忙喊道:“小心。”
“嗯。”羽凌聆点头,冲他一笑。
轮回镜飞到半空,一道灵光直射羽凌聆,羽凌聆身形一闪,划过一道光飞入镜子里,轮回镜当空转了两圈,徐徐落下,谢良一笛伸手接住轮回镜,递给孤鸿吟,道:“我教你让她离开镜子的口诀,万一镜子落入他的手中,你就打开镜子放她出来,否则镜子回归本体,她同样会消失。”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孤鸿吟口气冷硬的问。
“你真想听?”谢良一笛嘴角微勾。
孤鸿吟拧眉不语,也不接住镜子。
谢良一笛玩着镜子,眉头一挑,米粒般的小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眉间又缓缓沉了下去,他的身影淡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犹如幽魂般在登天柱生活了上千年,“我把所有力量都用在了延续寿命,为的就是亲眼看着鶤皇人灭亡,也为了阻止他,这么听来是不是很矛盾?孤鸿吟,你知道当年在决定牺牲影欣和伐奚两族时,我曾经偷偷放跑了十几个影欣族人,那些人不惜忍痛拔掉倒尖耳牙,甚至有人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他们后来都化做孤姓。”
“我救了他们,最后被赶出影谢一族,但我不后悔,他们都是她的亲人,我帮不了她,怎么还能忍心看着她的亲人去死……”谢良一笛陷入回忆,口中的那个‘她’,终为人妇,心中的那一点念想,也随风而去。
“她……”孤鸿吟疑问,谢良一笛明显是在自言自语,听到孤鸿吟的话,收起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戚,温柔一笑,道:“你身上也有鶤皇灵血,但稀薄的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