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吐出来了,倒也就没事了,只是武功尽失,至此之后由江辰来教允儿双刀
那双刀并不笨重,瞧起来还略感轻盈,刀鞘上隐隐刻着斩云二字,才知此刀名为斩云刀。刀刃锋利极了,吹毛即断,离了好远就感到一股寒意。刀面上轻轻刻着画,左手拿的刀面上正反刻了青龙,右手拿的刀面上是白虎。虽然很淡,只能细看,却也刻得栩栩如生,自有一番威风。
江辰说,这是一把古刀,已有数百年的光景,曾藏于深穴,被她父亲所寻,后又传给她。
也是允儿聪明,又学了轻洪功,只学几年就将双刀的所有招数尽数学完,精益求精,着实要赶上了江辰。
虽说武功日益增长,他老大的年纪却只有一个乳名,没个正经名字,不知这一家漂泊到何时,总有人问起他姓甚名谁,除了姓氏外,他多半都摇手不答,回去问母亲,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说,他就不能再问,张川也是,会道:“你长大再议”
通常来讲,他是不会反驳的,只这一次,他却反问道:
“我今年几岁?”
“十七”
“无姓无名无字无籍,爹,这成什么样子!”
他说完这一句,允儿便不动了,父子二人僵住一时,他就默默离开了
张川卧在床上,吁了好长一口气把枕头床垫掀开,掀一层又掀一层,掀出来一个用布头包住的牌子,把允儿又叫了进来,见他满面笑容,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
“我总不能再瞒你了”
允儿瞧见他脸色不对,自己也掩起笑容,有些不安。
“不能了……”他撑起身,心中猛地一酸,抹了一把脸,袖子便湿了一片,抽了几声
“拿去看”他将牌子扔给了他,扭过头去不看他
允儿伸手接住,拆了布头,仔细看了正反,冷冷道:“怎么回事?”
张川微微转过头来,见他目光呆滞,满是心疼,深知以他的聪慧已经知道了,想是伤心到极处,才这般神态。
“再瞒你,我就太对不起你和你的亲生爹娘了,年初的时候,我跟江辰就决定告诉你了,只是我不舍……”张川端正了坐姿
“我姓司马?司马逍?”
“那日扬州,我与江辰遇仇敌杨决,战后见他疯傻,竟抢来两个司马家的婴儿,是了,你还有一个孪生的哥哥,司马沅,我二人将他送回司马府邸,却因私欲,把你留下……”
“不是,你这……开什么玩笑呢?”他咬了咬牙,哽咽道。
“没开玩笑,真的……”
他一声冷笑,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如此这般,又与那叫杨决的贼人有什么两样!”他拍案而起,跑出帐,跨上马疾驰了好久,马儿一时辰也不急喘,像是终于撒了欢,脱了僵,尽情发泄释放了出来。而他心中愤恨,将皮鞭在空中飞舞,猛的一挥,打了几个响鞭,每声如雷鸣电闪,一里开外声响不断。
江翰泽大惊:小小年纪如此功力,这小子到底是何来头?
当晚,司马逍与张、江二人辞行,去寻找亲生父母。这时磕头谢其养育之恩,有承诺道:“伊妹漂泊在外,我必尽力寻找,若寻到亲人,我也会回来再叫您声爹、娘,孝敬您们共享天伦之乐。”
张川与他细细交代,江辰只是道:“江湖险恶,须为人圆滑,说话不可太过直白,该言谎时不能咬死牙”,江辰把双刀交给司马逍,二人泪别司马逍,司马逍将头发高高束起,一身黑色衣袍,驰黑马带双刀远去。
江翰泽早就在路中等候,司马逍正纵马疾驰,月黑风高,忽地缰绳被何物勒得一紧,马嘶鸣一声,前蹄抬了起来,不能前进。
司马逍反应快,顺缰绳去势摸去,就向那看,当是个人一手拽住,拉住一头骏马缰绳毫不颤抖,原来那人丝毫不费力气。
“出来就有找我不痛快的”他冷冷道,又见那人如此神力,不禁暗自吃惊,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马蹄落地,司马逍翻下马背,想要拔刀,却被棍状的东西一挑手被隔开,只好使出一套青山拳。那人将拿着短棍的手背在身后,单手对付了几招,深感无奈,手往下翻推了出去,速度奇快,叫人无丝毫防备,一招便制服了。司马逍被推出去老远
“什么破拳法?再来!”他将挂在马鞍上的双刀扔给司马逍
司马逍怔了怔,听见是个老者的声音,又心想这人存心试他武功,何必纠缠,却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只是伸了一个懒腰道:“前辈,我今日困得紧,没您那精神头跟您比试,想休息一晚……江湖人士,总不会趁人之危吧?”
那人听他说完,轻哼一声,果断躺在地上,曲肱而枕,不久便睡了下去
司马逍虽知江湖义气,那人绝不会伤他分毫,却是谨慎为人,躺在地上不敢闭眼,到子时,心中想通,自己如此般,就不是义气所为,君子坦荡荡,有何所怕?想罢,便也昏昏睡去。
醒来时已是正午,那人正坐在他身旁挑着眉毛发愣,过了一会,才悠悠道:“好能睡啊,小鬼。”翻身起来,从身后的木枝架子上取下来一块烤肉,扔给司马逍。
司马逍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初逼自己写轻洪功的那人一,当时该叫他一声祖父,如今……
“是你?”
听他这么叫,那人立即吹胡子瞪眼睛,道:“什么你你你的,叫祖父!没礼貌……”
“前辈。”司马逍摇头道
“我不是她生的,跟您攀不上亲。”
“呀呵?”那人惊诧的一声
“原来你知道啊……”他笑道
“你也知道?”司马逍大为惊讶
“怎么不知道,天天跟着的……”
“天天跟着?”司马逍问道
“您还是关心她的……”
那人一脸的不在乎,似乎是刚才说漏了嘴
“阿伊被抓走了您怎么不管?爹腿折了您也不管不问?”
“那你看辰儿好着呢不就得了”那人急了起来
“跟你没关系”那人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没意思没意思,精明刁钻得很,走啦!”
司马逍起身跟在后面,忽地驻足,那地上血淋淋躺着两堆被扒了皮的事物,道:“前辈,那是什么?”
那人道:“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狼嚎也叫不动你,嗯,被我干掉了烤肉,皮扒了在你身上,在你马上”司马逍回头瞧了瞧,原来自己起身时翻开的那层被,是狼皮,想是前辈怕自己冻着,马鞍上的一块想来是给他垫屁股的了。司马逍鼻中一酸,道:“是前辈救命之恩,又疼我冷使狼皮暖身,惧我饿以狼肉充饥,狭路相逢非亲非故,前辈对我如此之好,我司马逍感激涕零!望知前辈尊姓大名?”
“嘿嘿”他笑了几声,似为自己充当一次慈祥的老者叫人如此感激感到高兴,又似觉着这小子极其的可爱而好笑。
“江翰泽听说没?”他自负起来
“没有,但是我一定永记心中”他诚恳道,拘了一拘
江翰泽生生咽下一口怒气,只道:“没见识的东西,不会说点好的嘛?”
“没见过便是没见过了,总不能奉承说见过”
江翰泽翻了个白眼,掸了掸黄色的轻飘飘的袍子径直去了,司马逍也收拾了,紧随其后,深感自己得罪了人,须得学聪明一点。
江翰泽又转头问“小鬼,跟着我做什么?”
司马逍也笑道:“前辈卖什么官?明明白白,此处离爹娘帐子已然远了,您应该往北走,如今我去南,您也去南,是您跟着我,怎生是我跟您呢?”
江翰泽一笑,指着他道:“小鬼,这脾气与我年少时有八九分相像,聪明里带着傻气!不会言谎。不错,我知道江辰担心你,才保护你去了。二来你九岁那年我的女弟子曾拿了你一本轻洪功的秘诀,揣她怀里竟然不知让谁给摸了去,这些天虽在金人的地盘儿,中原那的消息也传了过来,秘诀在那儿掀起些风浪。毕竟因我而起,我便重出江湖,将它夺回来。”
二人结伴同行,江翰泽无马,司马逍只好同他步行,自己牵着那匹黑马,也骑不得。
“前面就是我大宋的地界啦”江翰泽面上忽露笑容,司马逍一路上与他言语投机,嘻嘻笑笑,却从未见他这样高兴。
司马逍与张、江之前都在北方养蜂,已有十余载未回大宋,就是在大宋待过时,司马逍也尚未懂事。
陆陆续续从关外回到故土的人,都自然挂着不能掩饰的笑容,江翰泽也毫不例外,一入关,思念家乡之心顿起,关内男男女女,每日都有迎接亲人回家的人站在路中,嘴角含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虽然江翰泽在大宋国界里了无牵挂,但他唯一牵挂的就是国家,大漠关外,大宋日日夜夜叫他魂牵梦绕,此时他也毫无宗师做派,只是信步在街道上走着,几日,已到长安,看着一切景象,一时兴起,他便施展轻功,轻盈的登上塔顶,坐下,在塔顶待了良久。
司马逍在塔下望着他,看着他一切反常的举动。
五里外的老道刘韵由弟子报信,得知江翰泽已到,抚须笑道:“江兄,你可算回来了!”当即携古琴登上道观房顶,运起功力,将琴猛的一拨,声音深沉而旷远,又龙吟虎啸般朝江翰泽那方涌去。
忽的,江翰泽运功发声道:“子韵,别吓着他们!”
刘韵一怔,原是惊扰了路人,好生惭愧,将浮尘插在背后,道:“江兄,可否来我道观一坐!”
相隔数里对话如此轻松,直把司马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眨眼间,江翰泽已飞檐走壁地奔出半里地,房顶畅通无阻,又以江翰泽几乎绝世的轻功,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二人已然相见。
二人相拥,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心中纵有酸甜苦辣,此时也高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只能挤出意味深长的“诶啊!诶呀!”的几声感叹。
二人嘘寒问暖才一小会儿,小道士就来通报道:“师祖,江前辈,有一江湖中人打扮的年青人求见您们”
江翰泽大吃一惊,连忙前去亲自开门,刘韵后面张望,门外司马逍正背着双刀气喘吁吁的站在那
“您、您这……”司马逍被江翰泽搀了一把,缓缓道
“江兄收的高徒,佩服、佩服!”刘韵发自内心的拱手道,他没见过这般年纪轻功就如此厉害的。
“见笑,是我的徒儿”江翰泽干脆坐实了,毕竟有这样争气的徒儿也是一大幸事。
“嗯?”司马逍仰起头来,正要辩解,江翰泽却把手轻轻放在他脖子上,偷偷摁着了他的哑穴,自己向刘韵道:“这孩子叫司马逍,一路奔波对他来说实属不易,多有失礼,我带他回房休息去,失陪。”
小道士引路,找了一间屋子,这二人便进去,江翰泽正要要对他夸奖一番,司马逍却瞬间改了主意,一被他解了哑穴便立即跪下朝江翰泽磕头道:“师父”
江翰泽呵了一声道:“怎么?”
司马逍道:“前辈武功高强,有您这样的师父我必受益匪浅”
江翰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当叫师父。”
司马逍连磕三次头,叫三声师父,江翰泽把他拎起来道:“你这轻功好生厉害,,可是连轻洪功所致?你把秘诀写到纸上,就算是孝敬师父了。”
司马逍摇头道:“未得父亲授意,我不敢给您,再说,之前你已经拿着一本,还想再落一本?哪有这等好事?”
江翰泽无奈笑道:“嘿哟,小鬼倒明白的比我多了?”毕竟叫他一说,江翰泽终归面子上过不去,只好道:“罢了罢了,轻洪功我也不要了……”
“那您身为师父,教我点什么好呢?”司马逍笑了起来,脸上泛起迫不及待的神色
江翰泽道:“没什么好教的,听说过两天他这道馆中有一场比武大会,大大小小的道士,还有一些受邀江湖豪杰都要来比试一番,这两天你便留下,见识见识世面,到时我与刘韵来一场,你仔细观察招数,相中哪招我便教你”
司马逍大喜,深深一拘:“多谢师父!”
忽闻外面一声马嘶,司马逍道:“师父,想是我的马儿到了,我与它出去玩啦”
江翰泽点头答应,司马逍跑了出去,果然是他的黑马
骑在马上,司马逍抬头,却是一幅绿水青山,适才急奔未曾好好看景,如今一看,却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空中不时飞过几只仙鹤,溪水中嬉戏着几条红鱼,清脆的鸟啼让山又多了几分意境,虽未曾见花几朵,一片青绿也很是养眼。司马逍不禁这样看了很长时间,实属一种享受。
“怎么样,长云山不错吧?”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站在他旁。
司马逍回头一看,见她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秀,宛若天仙一般,皮肤白湛,眼睛像水般清明澄澈,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淡蓝色的丝带,更显她身材的纤细。
再看,她也不像闺秀那般娇柔。她把长发像男人那般高高束起,眉目之间略显英气,手中拿着一柄灰色剑柄的长剑,脚下穿的是翘尖的云纹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