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有一部功法很适合这小子。”
古矮子脸上的皱纹慢慢的列开,望着李丛云,眼中似乎燃起了火焰。
但是李丛云缺没有太过激动,甚至有些反感和拒绝“如果你说的是那一部功法就不要再提了,别忘了,老七是怎么疯的。”
“但那不是功法出了问题,是……”
古矮子拼命的直起早已驼背的身躯想要辩解什么,但是李丛云还是坚决的拜了拜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那我就学那部了,他跟我说如果有一部功法是掌柜的坚决不给我学的,那么我便学这部功法。”林暮低着头,右脚踩着左脚的脚趾。
“什么!”李丛云和古矮子同时叫了出来。
只不过就是一个是气愤一个是惊喜。
…………………………
浪天盘坐在地上,好像很久之前他就盘坐在这里,而以后也会盘坐在这里。
让两条腿在这个昏暗,肮脏,布满沟巷的山洞里生根,发芽,最后与这里融为一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他对面的那个身着破烂衣裳的少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有要出去的欲望,也有出去的理由。
当人为了一种事情而奋不顾身的,往往是有三种:
第一是为了活着。
第二是为了某个人。
第三是为了权和利。
这三者是人不断奋斗的最基础的东西,然而他们升华之后便拥有了一个美妙的词汇:“理想”。
理想,与信仰一样。一个哄骗世人千万年的东西,他们鞭策人们不断前进,不断开发出人们最深的欲望。他们用光明来包裹自己,伪装他们最直白也是沿用至今的方法:驱使欲望!
“我跟你说过,在这里你才是最完整的你。”浪天的声音沙哑,他曾经风吹丛林越沙海的嗓音已经再也听不出半分。
但这个声音依旧严肃,依旧厚重。
依旧让人听了心甘情愿去信服。
少年并没有说话,或许他说不出话。他的喉咙像被火烧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仿佛他一旦出声,他的声带再下一秒就会被撕裂、被肢解、被焚烧……
虽然他身体里的确有那么一股火焰,虽然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是他依然用紧握的双拳和绷直的脊骨来无声的反抗。
“你出去之后,九龙炎可能就不再存在了……”浪天仿佛想到什么眼睛居然有那么一丝湿润。
“如果九龙炎在你达到守宫之后依然存在,你就修行墨守。如果没有了,那就朝李掌柜要。而且就要那个他不给的功法。”
浪天的眼中慢慢滴下一滴红色的液体,坠落在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长衫之上。
当一个人高兴到哭,或许这是真的极乐。
………………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古矮子和李丛云再次同时出声。
林暮抬起头,看着两双都要冒火的眼眸,郑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二哥,这像是老四的风格。”古矮子抖动着脸上的皱纹,对着李丛云笑道。
“像个屁!就算是他小子亲口跟我说,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李丛云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李丛云!林小子是你徒弟还是老四徒弟!老四都发话了你还叽歪什么?”
“我叽歪!别说的老四徒弟,就算是老四本人,我叫他改,他也得给我改!”
“你现在在这逞威风,当年老四要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我拦着,我要是拦着别说老六,老七也得死你手上!”
“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六他……你套我话?”
古矮子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李丛云,眼中湿润。
“李丛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套我话。一个原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因为手抖而不断抖出的茶水溅到桌子和他的衣角,声音也因为悲痛而有些哽咽。
“因为我不信!我不信我们兄弟七个会自相残杀,就算我亲眼所见,就算你亲口跟我承认……我不信。我说了,如果是因为那张椅子,那把椅子,就算我这身命不要,也要向他们讨个公道!”双目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血红。紧握的双拳也有一些红色的液体弭出。
“不要猜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说的。”古矮子禁闭着与睁开没有太大变化的眼睛,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李丛云卸了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拜了拜手示意林暮继续说下去。
林暮点了点头,“他说那部功法没有问题,只不过人不对,对的人,对的功法,才能解开真正的秘密。”
当然说这段话的时候不光是在一旁旁听的吴铭,就算是说这段话的林暮也只是单纯的复述。
当然,这没有什么要紧的,因为这段话本来就不是让林暮懂得,因为有些人会懂。
而现如今,应该懂的那两个人也是一团浆糊。
………………
“小子,你听好了!这话要给我一字不差的讲给李掌柜听。那部功法没有问题,只不过人不对。对的人,对的功法,才能解开真正的秘密。”浪天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也是出现了少有的严肃。
“可能话到这样,他也听不懂吧,毕竟就他那个脑子,也就是一坛龙延。”浪天想到。
“下面这段话也记好了。既然东西是从那个地方找到的,说明它本身便有一种独特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无法改变,我们便要学会适应。况且老七也不是因为那部功法疯的,真正把他弄疯掉的……”
浪天沙哑的声音突然停止,心中还是不免一声长叹。
而心神也变没有放在对面那个少年的身上。
………………
“奥!他后面好像还有一段话。”林暮仿佛意识到什么。
“老四说了什么?”古矮子和李丛云还是同时发出了声。
“我当时睡着了,啥也没听见。”
咚!
李丛云当时就给了林暮一拳,敲在他的头上,发出一声清脆。
“那你说个屁!听他讲话也能睡着,你的心是有多大!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跟他讲一句话而散尽家财。身在福中不知福!”李丛云知道就算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了,只能数落他一番就算了。
“既然老四说道这样了,老三,把东西拿出来吧。你小子也给我仔细了,有什么不对马上告诉我。”李丛云说道。
“我现在回去拿。”古矮子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茶杯和茶壶收起便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于是乎,这间屋子便只剩李丛云、林暮和吴铭三个人。
“酒没了……人也不在了,你们两个小子聊吧。我这架枯骨就不折腾了。”李丛云慢慢起身,把手中的酒壶慢慢塞回腰间,一步一步慢慢渡到楼梯旁。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又转身向桌前一动不动的两头说道“你们多聊聊,以后就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晚上了。罪域啊!吴家啊!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完李丛云便不再顾及楼下那两个孩子,拖着无比沉重的脚步走上楼。
过了许久,当楼上终于传来李丛云那熟悉的呼噜声的时候,楼下,桌前,烛影旁的两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林暮抓起桌上的烧鸡就往嘴里塞。
吴铭看了看桌上还没有动的菜肴和拼命狂吃的林暮,摸摸拿出一块扳指,用手小心又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畸形古怪的文字。
当林暮开始数不清自己吃下多少只鸡腿,胃中开始出现饱腹的触感,他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一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一口的吴铭。
抹了抹嘴“师兄,你不饿吗?怎么不吃啊?”
“你…是从罪域来的?”吴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让林暮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说是。他早已发誓自己不再和那个地方有半点的关系。
说不是。他绝不能否认自己在那个纸醉金迷的城池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日子。
所以在他默然了许久之后“是的。”
突然吴铭变得激动起来“那么,你认识一个人吗?今天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奴隶。他左脸颊这边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你见过他吗?”
看着吴铭莫名的激动和火热的双眼,林暮在脑中仔细回想着他在那里见过的所以的男生。
终于在一个记忆的角落里,想起了一个名叫吴大海的少年。憨厚,老实,不曾与其他奴隶发生过争吵打斗,只不过总会呆呆的看向东边。
“吴大海?”林暮报出了一个名字!
噌!
吴铭陡然间站起,手中的扳指因为手的用力过猛而发生了一些变形。
“他……他还活着吗?”吴铭说话开始有些打结和急促。
林暮看着那双眼睛,低下头摇了摇头。
吴铭也想李丛云之前那样,卸了气,瘫在凳子上。
“他是被马车压死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听别人说当时他在一个路角,马受惊了,然后马车从他身上碾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只不过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林暮很淡然的说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虽然事实如此,但是在吴铭看来,他终究还是过于冷淡。
这能怪谁?怪林暮还是怪吴大海?
在那个天天把自己会怎么死挂在嘴边,天天都有身边的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胃和身体里还有同伴的血肉,也曾跟同伴约定:如果我死了,请把我吃掉,不要便宜了那帮豺狼!
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你跟他们说看淡生死?
他们从来没有生死,他们只有死,只不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什么人。
“师兄,不要怪我这么冷淡,说不定我也食用过用他的血肉熬成的粥。”
林暮抬起右手在额头上摸搓。这是当他觉得有些愧疚时长用的动作。
吴铭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暮,他并不怪林暮,因为他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的易子而食的男人,那种麻木。他见得多了。
但是,林暮今年才是一个还没有到十五岁的少年!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吴铭看着林暮,用颓废的身躯支撑着自己那张缺了一直耳朵的脸。
“我的故事可不是童话,而且足够血腥。”
这句话是浪天说的,那天林暮讲了他的故事,然后浪天笑着说道:你的故事可真不是个童话,而且足够血腥。
(从下章开始到后面好几张都会讲述林暮从小到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