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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七年功成仍刍狗

站在赵玄眼前的这位寇师叔,便是本书开篇所讲的寇谦了。而当年那位成广公,毫无疑问便是眼前的广成子所化了。

却说那寇谦三十二岁得遇仙缘,出家学道,先是在华山服下九转金丹,后又随广成子云游修行,名山道场尽皆寻遍,如今以七年时间修成仙道,也是个福缘深厚之人。

寇谦出家修行,却终究对家门惨案一无所知,广成子虽然知晓,但也知道这是天意,故而并不点破。

如今,眼看时机已到,赵玄业已从五指山归来,寇谦将赵玄扶起,三人到得亭中说话。广成子与寇谦落座,赵玄在一旁侍立。

赵玄便将与那石猴相关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广成子,当然也包括观世音菩萨与猴子的密议。末了,好奇地问广成子:“老师,当时那观世音菩萨见我之后将我击晕,是泥丸中一点青光将我救回,所以才能假装昏睡,偷听这一段秘密,我想那观世音菩萨毕竟是佛门大能,想我一小小天仙,怎么能够受她一击而毫发无损,敢问老师,知不知道那一点青光却是何物?”

广成子微微一笑,捻须道:“你乃上应天命之人,这一点青光便是你胎里带来的造化,同时也是机缘,此中详情,为师却是不便多说,以后久了你自然知晓。”

赵玄点头应是,一旁的寇谦也笑:“赵师侄,你能以三年时间成就仙道,个中原委,还需你自行参悟,天道在上,不容他人轻易点破呢。”

广成子看他一眼,他也就不再多说。广成子对赵玄道:“你既然回来复命,可见时机已到,为师和你寇师叔还有要事,你便在此山修行几日,我二人办完事就回,还另有事情吩咐于你。”

赵玄点头应喏,广成子便伸手招来两只白鹤,与寇谦各乘一只坐上,那鹤在地上扑了两下翅膀,猛地腾空而起,扎入云中,一路向西而去。

二人乘坐仙鹤一路西行,那鹤脚程极快,不多时来到了西牛贺洲极西之处,剥开云雾降落下来,只见一片茫茫高耸的群山,身披雪白衣裳,在苍茫大地间耸立,连绵三万里,好像世界屋脊一般。

二人落到一处山顶,那山顶极高,被盖积雪,山风怒吼,饶是二人都为仙家玉体,也不禁感到丝丝凉意。

广成子道:“师弟,你可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还不配做你的老师,时机到时,自有真人收你为徒。如今时机到了,我这就带你去拜见。”

寇谦疑惑道:“好是好,只不知这位真人是谁,兄长告诉我,我也好有所准备,免得失了礼数。”

广成子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此处是昆仑山,我又是阐教弟子,我带你见的这位真人,自然是我阐教掌教老爷,元始天尊了。”

寇谦一听此话,简直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他本不过是红尘俗世中一凡夫俗子,等得窥仙道已经是十万分的造化,如今更是能够有机会拜这么一位成就大道经年的圣人老爷为师,机缘之大,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惊的是他也久闻三界之中以这位上清老爷脾气最大,最不好伺候,若非心爱弟子,稍不如意罪了老爷,便会被打入轮回,难以超生。

广成子便翻身下拜,寇谦见了也拜,广成子在心中默默祝祷,不多时,山顶之上忽然显出一条石阶,两侧祥云缭绕,隐隐约约显出一片庞大的青郁郁的道场,树木茂盛,山石嶙峋,凤凰青鸾、金龙麒麟等祥鸟瑞兽出没其间,与外面冰天雪地的场景迥然不同。

广成子便携寇谦拾步上阶,寇谦好奇,左右观望。走不多时,只见一座宏大的山门耸立在前,左右各立着几名金甲力士,一名着银色道袍的童子在山门前侯立,见二人走到,上来说道:“广成师兄,老爷叫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广成子点点头,便领着寇谦随银衣道童进去,寇谦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玉虚宫山门,哪里还敢造次,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跟在广成子身后。

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大殿,大殿上书“玉虚宫”三个字,门口左边悬着一口金色大钟,二人便停住了,银童子进去禀报,须臾出来,对二人道:“进去吧。”

广成子二人便进了大殿,寇谦抬头看时,只见大殿内陈设十分简陋,周围十几个蒲团,当中一张云床,一个面容清癯的青衣道人端坐其上,一头黑发随意挽成一个道髻,手持一柄如意,也无三花环绕,也无璎珞垂肩,普通得好似一个凡人。寇谦壮着胆子抬头观看,不防那道人一双冷峻如电的目光扫来,登时心神巨震,知道眼前这位道人,想必就是那受三界万灵供奉的三清道祖,立身成圣、万劫不磨的混元大罗金仙,上清元始天尊了。

广成子便拉着寇谦倒身下拜,口道:“老师圣寿,弟子奉老师意旨下山,特来缴旨。”

元始天尊淡漠地“嗯”了一声,说道:“起来吧。”随后看了看广成子身后的寇谦,寇谦连忙跪倒磕头,也不说话,天尊见此情形,脸上略见活泛:“你倒是和子牙一般性情,起来罢。”寇谦便起身。

天尊开金口道:“寇谦,你上应天命,与我阐教有缘,因此我特派广成子下山渡你,如今你也算略有小成,可愿入我门来,为我阐教二代弟子?”

寇谦听了这话,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弟子愿意,弟子愿意,望老师教诲,弟子愿终生侍奉老师左右,不敢有违。”广成子也不说话,站在一旁。

天尊微微笑道:“大善,你起来罢。不过,你虽刚入我教,却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

寇谦没有起来,跪着道:“听凭老师吩咐,弟子愿以死效之。”

天尊道:“吾掌大教,你为我教弟子,虽修行略有小成,但天数已定,你与仙道无缘,终生证不得大道,只可享人间富贵。”见寇谦面色一变,他略一停顿,语气如万年寒冰,不带丝毫情绪,续道:“你却不知,六年前你初入道门不久,你全家老幼尽被佛门妖僧杀害,只有你的儿子和婢女得以逃脱,如今被人用天机掩盖,连我也不知身在何方,个中详情,稍后广成子会与你细说。”

见寇谦面色巨变,元始天尊面容无一丝波动,继续说道:“你入我门来,我便与你一事嘱托,事关我道门气运,你切不可大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杆杏黄色的小旗,说道:“此乃杏黄旗,为先天灵宝,五方旗之一的中央戊己旗,最善防御,你拿此法宝,下山以后,必要报仇,我也不拦你,只提醒你,若报得仇便报,报不得也不可强求,而后携你那师侄赵玄,去投北魏国主拓跋焘,借他之手,去伐佛国南齐。南齐气数已尽,不日将亡,只是未必该亡于你手,也不可强求,切记切记。”说完将手一挥,那杏黄色的小旗就飞到寇谦面前,寇谦伸手接住,收入囊中,胸中已燃起滔天怒火。

元始天尊说完这些,便挥手令寇谦出去,寇谦出去了,自在门外等候广成子。

元始天尊便问广成子:“可探出那猴来历?”

广成子微微躬身道:“回老师,据我那徒儿赵玄所说,此猴已然投入佛门。”然后将赵玄转述的观音与猴子的对话一一道来。天尊静静听完,才道:“唔,我道此猴来历不明,原来是出自他之手。”又问:“那赵玄,如今怎样?”

广成子道:“赵玄得老师烙印相助,又得大老爷九转金丹,资质比寇师弟要好的多,三年就成仙道,如今已达天仙之境。”顿了一顿,又道:“我看此子,十分乖巧,不知老师如何安排?”

元始道:“那寇谦要灭佛国,手下不可无大将,就让他在寇谦手下做个先锋官吧,效仿哪吒旧事。”

广成子点头会意,元始又道:“寇谦若灭佛之心不盛,你可助他一力。”广成子躬身答应称是。元始又从怀中取出一本簿册,对广成子道:“此乃九天元魔都箓Da法,你拿去,把与你玉鼎师弟,他自然明白。”说完闭上了眼睛。

广成子收了,见元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问:“老师,弟子此去,老师可有什么教诲?”

元始天尊也不睁眼,只道:“你根性深厚,无灾无劫,自便行事可也。”广成子听了心中暗喜,躬身施礼告退。

广成子出了玉虚宫,见到寇准,见寇准一脸急切,不禁心中暗叹,嘴上却道:“师弟,我先前虽知道,却无老师谕令,不敢说与你知。”寇谦咬牙切齿道:“师兄,请你务必原原本本说我知道,我若不报此仇,怎肯干休!”

广成子便一面走,一面将经过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只气的寇谦三尸神暴跳,只是憋着,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广成子就劝道:“师弟稍安,且先息怒,你如今有杏黄旗在手,便有泼天大仇,也尽报了,老师还嘱我见玉鼎师弟一见,你在此等我,不可轻动。”寇谦答应了,耐着性子在山门前立定,广成子自去见玉鼎真人。

广成子驾云到了玉泉山金霞洞,将那书与了玉鼎真人,也不多说,自回去与寇谦会和,玉鼎拿了那部《九天元魔都Da法》后,暗自计议不提。

却说广成子等二人离了昆仑山玉虚宫,也不乘鹤,一路驾遁光,直奔西凉郡高凉县。

不多时,来到高凉县城,站在昔日家门前,推开朱漆大门,只见满目荒草萋萋,野兔黄狼见有生人,惊得到处奔跑。寇谦见此情景,如何不感到凄凉愤怒?想到昔日娇妻爱子还有妹子在园中嬉闹,如今尽都化作黄粱,一腔怒火直把银牙咬碎,怒道:“好和尚,我若不让你化作灰灰,誓不为人!”

广成子暗地一叹,也不做声。

看完了自家,寇谦又分别去了父亲和哥哥处一观,七年过去,昔日的寇府已然住进了其他人家,一样的欢声笑语,只是已经物是人非罢了。

寇谦一语不发,转身直扑回雁山普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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