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坐在警车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能心安。他在警局里混了大半辈子了，有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黄队虽然做事不大靠谱，但也不至于连问都不问就把人放走，肯定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很可能就是他的靠山赵副局长！
若是一群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只要做的不太过，也不会有什么事，可那白衣的年轻人显然是有背景的！而且黄队好死不死地偏要针对他，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老哥啊。”老王脸上堆起笑，向着看起来最忠厚老实的一个考古队员问，“那两个被拷走的也是你们的队员吗？我看他们两个面嫩的很，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嘞。”
那个队员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们确实不算是考古队的队员，都是大学生，来我们这实习的。“
“啊，原来都是高材生啊！”老王一脸钦佩的样子，“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那个队员不明白老王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答道：“这两人都是从京都来的，那女孩的学校我记不太清了，京都的好学校太多，我也认不全。”
“确实确实，京都的好大学太多了。”老王随口附和，“那男孩呢？”
“男孩就更厉害了，是燕大的研究生！听说人家本科就在燕大，读了研还在燕大，这么厉害的学生，以后肯定大有作为！”考古队员一脸羡慕地道。
老王心里却是感觉不妙，在他心中，京都那是什么地方？全国的政治中心！卧虎藏龙之地！燕京大学呢？全国学子的梦想！各路精英云集！从这么个地方出来个背景深厚官宦子弟，老王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恐怕是条过江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压过赵副局长这地头蛇？
反正不管是谁压倒谁，老王心里已经是打定了注意，待会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这两边他谁都惹不起！
......
30分钟后。
“姓名？”
“顾城。“
“性别？”
“女。”
“年龄？”
“20。“
“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
审讯室，顾城坐在粗铁栏杆后面，双手被拷在特质的椅子上，身上还套了个嫌犯穿的那种橙红色的马甲。
这场景她在电视的法制节目里见过很多次，但从没想到竟也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砰！”铁栏杆另一头，一个年轻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他声色俱厉地喝道：“老实点！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
“小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另一人神色和蔼，笑眯眯地说道，“事实摆在那里，早晚都会查清的，你这又是何必呢？相反，如果态度良好，我们自会为你争取从轻处置，认真考虑一下吧。”
这两人都是审讯的老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种手段，当真是随手就来，配合十分默契。
然而顾城根本不吃这套，只是微低着头，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年轻警官喝到，“到底犯了什么错！自己清不清楚？”
“我没错。”顾城低着头，轻轻道。
“什么？！”两位警官都没有听清，或者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错！”顾城语气坚定，大声说道。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诧异。他们两个审讯犯人的经验丰富，什么样犯人的没有见过：东拉西扯转移话题的，嘴硬死不承认的，互相推诿责任的，谎话连篇的，当然也有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的。唯有顾城这样的，既不否认自己所做的事，又觉得自己做的完全没错，这种人极少极少，至少两位警官还是头一次见。
“啪！”年轻警官又猛地一拍桌子：“胡说！没错会把你关进来吗！老实交代！人是不是你打的？”
顾城眯了眯眼，凛冽的杀气在她的眼中流转，但她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是。“
“为什么打人？”
“正当防卫。”
“你放......”年轻警官张口骂道，不过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妥，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憋得他脸色涨红。
“小姑娘。”神色和蔼的警官开口了，“我们收到了医院返回来的报告，上面显示其中一人右手手腕和右小腿骨多处骨折，一人脑后遭到重击，还有一人腹部受创，有轻微的内脏损伤。这三个人的伤势都是你一人造成的吧？”
这警官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些人的伤居然都是拜面前这个小姑娘所赐，可他看了半天，怎么也不觉得这个学生模样，瘦瘦小小的女孩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而且竟下手如此狠辣。
“是。”这没什么好辩驳的，顾城点头承认。
“可据我的观察，你可是好好地坐在这里，身上根本没什么损伤，这种情况是很难构成正当防卫的判定的。”和蔼警官循循善诱，想要让顾城自己将情况吐露出来。
顾城想了想，没有立刻开口。
栏杆对面的两人却并没有催她，在他们看来，顾城这是在组织语言，准备交代了。
“医院的情况反馈回来了？”奇怪的是，顾城并没有如他们俩所想的那样交代，反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没错，这是实打实的证据，你无法否认。”和蔼警官开口道。
“那受伤者中有一个考古队的中年男人，头部受了伤，他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顾城抬起头问道，语气和眼神中透露着焦急。
“这......”栏杆外的两人对视一眼，“医院那边没有反馈，我们暂时不清楚。”
“好吧。”顾城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可能是还在手术中，再等等就有消息了。”那个年轻警官见这幅她担忧又有些失望的模样，心里竟升起一种同情的感觉，出言解释道。
顾城低着头没有说话。
还在手术......那会不会是老师的伤很严重、很棘手，所以医生才没法很快完成手术？顾城忍不住这样想着。
也由不得顾城这样想，大脑本就是人最脆弱、最精密的一部分，至今医学对于大脑的研究仍是九牛一毛，顾城真的是被老师流了那么多血的样子吓到了，她很怕老师会醒不过来，或者醒来后神志受到损伤。
想到那被鲜血打湿、染红的淡蓝色担架，和地上那一大片红的刺眼的血迹，顾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能被困在这里，我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