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古凌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茬，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有什么特别的照顾。
毕竟贱人是不分性别的。
可怜步三夫人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又哪里做过这种下人的粗活。尤其是那些衣服上的血渍被一点点洗到水中时，便是立时满脸惶恐地命下人更换着盆里的水，不多时已经连换了十几次了。
古凌此时就这么精赤着上身往床架子上一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道：“你要不嫌磨叽的话就继续这么折腾，反正我有的是功夫跟你耗。”
“你等着！”步三夫人强忍心中的愤恨之意揉搓着那件布衣，又生怕力大洗坏了被这小崽子找麻烦，只能憋屈到极点地小心清洗着。
终于，在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清洗过后，那件原本沾满了血迹的布衣终于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步三夫人这才提着它怒目而视地走向了古凌：“给你！现在能跟我去聚宴堂了吧？！”
古凌略抬眼皮瞅了她一眼，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要不怎么说守寡守久了脑子都会变得不灵光呢，你们家穿衣服都是湿着穿是吗？”
步三夫人愤然怒斥道：“这刚洗的衣服一时半会儿地怎么可能干得了？！”
“你不会拿去甩干吗？”
“没教养的小杂种！就这个地方我上哪找能甩干的机器去？！”
“死心眼的玩意儿，你就不会手动甩吗？”古凌冷冷瞅了她一眼后抬手指了指院子当中：“滚去那里把衣服给我弄干了。还是那句话，我有的是功夫陪你耗着。”
“你给我等着！咱们有算这笔账的时候！”步三夫人犹自气愤难平地狠狠剜了古凌一眼，随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擎着古凌的衣服去院中人工甩干了，那手持布衣挥来舞去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某种跳大神的职业。
而就在此时，已然换好了新娘服装的步飞樱俏脸微红地来到了古凌的房间中，见他还是如此赖在床上时不觉面露一丝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收拾我三婶娘？”
古凌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只随意反问道：“那你觉得她该不该收拾？”
“呃…………”步飞樱迟疑片刻后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冯岚已经先行去聚宴堂那边探查消息了，估计不久之后便会回来，也不知今天那里究竟都来了些什么人。”
“那就得看你们步家有多少人了。”古凌淡淡一笑道：“满打满算不过半天一夜的时间，就算你们步家的人都能飞着送信，别人却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所以说白了还是就近从你们本家当中找些人来撑撑场面，无非是走个形式而已。”
“可是……这毕竟是婚姻大事呢，真的能如此儿戏吗？”步飞樱面上的羞怯之意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深深的黯然：“也不知我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古凌对此略带一丝疑问道：“说起来你好像确实一直没有提起过你的父亲，他离开步家很久了吗？”
步飞樱微微点头道：“应该最起码也有三年开外了，那时贺清浅还在我父亲门下拜师修行，但突然有一天我父亲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弟子都给遣散了，说要奉爷爷之命外出去办一些事情，短期之内都不会再回来。而这一走便是至今都没有再露面，也不知究竟去哪里办什么事了。”
古凌见她越说情绪越是低落时便不再追问了，转而将其招呼到身旁压低声音嘱咐道：“今日务必要多加小心，一旦有任何异动的话马上便不要有任何迟疑地飞行逃离此处，并且之后无论去哪都不要再回来这里。”
“为什么？”步飞樱面露不解地追问道：“我爷爷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否则的话昨天他应该就已经在平云阁上兴师问罪了吧？”
古凌对此却是叹息一声道：“你未免也把你们家那个老头子想得太过仁慈了些。别人怎么样我就不评价了，但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吃哑巴亏的。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极度反常地这么做了，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的通：他在酝酿着去占更大的便宜。”
“一定要将我们步家的人说得那么不堪吗……”步飞樱虽然有意质问古凌，但这话说出口时却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古凌对此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有你一个奇迹还不够吗？你还能对它有多大的奢求呢？”
步飞樱顿时无语，一时间也不知还能如何应答。
而就在此时，房门骤然被人推开了，而后便见冯岚火急火燎地从外头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两人喘息道：“要……要……”
古凌有些纳闷儿地瞅了他一眼：“切克闹？”
“…………要出大事了啊！”冯岚酝酿许久之余终于将后面的话连贯地说了出来：“我刚才去步家的聚宴堂看过了，那哪是什么喜堂啊！分明就是正儿八经的刀山火海！一眼，我就凑近看了一眼，差点就被那里的躁动劲气给拍个半死啊！”
古凌见他如此紧张之时双目不禁微微眯了起来：“这么说来，步家是准备在这场所谓的婚礼当中给我下马威吗？”
冯岚无奈苦笑道：“我看八成确实有这个意思，整座聚宴堂中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了，粗略看来怕也有千余人。我打听了一下，除了他们本族的族人之外，还有不少久居于此的客卿，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来看热闹的。更难听些，甚至是来看你们夫妻二人的笑话的啊！”
“有这种事？”古凌冷然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不过我的笑话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吗？”
冯岚终于露出了一丝满含质疑的神色：“在您亲眼看见步家所步的阵势之前，还是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好。毕竟我听他们字里行间的意思，估计也没人觉得你真是他们步家的未来女婿。换句话说……他们甚至已经不把飞樱小姐再看做是步家的人了。”
“明白。”古凌轻笑着下了床，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随意观看着：“有些东西我确实不惜的要，但我想要的话，也没人抢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