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虽说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文明人，但此时此刻跟白九幽说这话，还真不是骂街。
“吕家的人不便来此，所以我算是替吕卿音拜望一下她的母亲。像您这么通情达理的长辈，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加以阻拦吧？”
“你果真要见她吗？”白九幽的反应似有些诧异，但也并未直接出言拒绝。
古凌眯眼轻笑道：“都是买卖人，做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我又不是天生便要替吕家卖命的，你若真有诚意的话，咱们有商量。”
白九幽闻听此言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几乎都未再迟疑便直接点头应允了：“好，我现在便带你去见她！”
“有劳了。”古凌起身将要离去之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比鸡蛋也大不了多少的小苹果放在了白烛旁边的床头桌上：“来看你一次也不能空着手啊，送个苹果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讨个吉利嘛！有空自己用它切个果盘吧，不用太跟我客气。”
白烛本身便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前番被古凌锤了个半死已是怒火中烧了，现在又接连被他以言语相讥，只觉一股恶气盘旋于胸中许久不曾散去，竟是直接眼皮一翻昏死过去了。
古凌回望了他一眼，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地喃喃道：“心灵这么脆弱还学人家欺男霸女呢？看来这玩意儿也遗传。”
白九幽咬了咬牙，却终归还是没有跟古凌翻脸，直接大踏步地走出院门之外了。
古凌随他出门之后再度见到了那些把守在外的猎者们，众人眼见这少年竟然完好无损地再度现身时俱都怔然呆立在了当场，更有甚者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人了。
古凌停步于这些人跟前随口道：“进去几个人照看一下你们那位少主人，他刚才又被我给弄晕了，状态不是特别好。再要没人管的话，估计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众人闻言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却还是并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毕竟自己等人猎团的首领都是在场的，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度任人欺凌？！
“还愣着做什么，照他说的做！”白九幽厉声呵斥了他们一句后却只能再度强压怒意地缓声对古凌道：“此间之事便就此作罢吧，休要再提了，跟我来。”
“也好。”古凌随后答应一句后跟上了他的脚步，临离开之前又回身看了这些早已呆若木鸡的恶魂猎团成员们一眼：“果然还是这副蠢样儿更适合你们，以后能不笑就别笑了，丢人现世的。”
古凌并不刻薄，但也绝对不会默默承受别人强施于自己的刻薄。
自己身为狂兽一族的身份在此间并不算个秘密，就连先前的吕卿音都能一眼看出这一点，便不要说白九幽这种经验阅历比她丰富得多的老狐狸了。
而根据古凌的推测，他之所以并未一见面便以其狠辣恶毒的面目示人，大抵也正是如此。
就如古凌方才自己所说的那般：此时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交易而已。尚未定论之前没有必要将任何可能性一棒子打死，而白九幽越是愿意因此而一再放宽他的底线，便证明古凌的身份在这场交易中的地位也就越为重要。
如果不是鬼侯现在被吕家所软禁，古凌说不定还真会试着跟其它几大家族多接触一下。这不仅意味着自己在这过程中的利用价值会有所提升，也意味着自己能够以此换来的收获将会更大。
总而言之，自己出于意外而来到此处，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心事很重。”白九幽毕竟老于世故，只随意一瞥便看出了古凌此刻的状态。
古凌对此也并不掩饰，随意轻笑一声过后出言反问道：“难道你就省心了吗？这一大摊子的烂事不是总归比我这种单枪匹马的家伙所承受的要更麻烦。”
“正因为摊子还不够大，烂事才显得格外的多。”白九幽冷声开言道：“掌握话语权的人越多，说出的话便越松散，哪有什么约束力可言。”
古凌闻言不觉哑然失笑：“什么时候猎户的头头也能成为唯一的话事人了？”
白九幽转头看了古凌一眼，眼中的杀机瞬间暴露无遗：“所有家伙都是猎物的时候。”
古凌与之对视着，目光格外平静：“勇气可嘉，成事儿的那天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来给你贺喜。”
白九幽言语肃然道：“吕家已然是强弩之末、苟延残喘，能不能顺利撑过今年的万兽啸天之日都在两说之间。慕容家说白了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利益团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随时都可能将任何人出卖，包括曾经给他们卖命的人。”
古凌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在他言语停歇的间隙插了句嘴：“那陶氏一族呢？那可是皇室宗亲，正儿八经的又有实力又有后台。”
“将倾一厦而已。”白九幽在跟古凌交谈时似乎没有任何的避讳，直截了当地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万兽王朝的帝星发黯已是各大家族心知肚明之事，加之现任皇帝酒色无度不理政事，怎么看都是个亡国之君。只喝一口吊气的汤便想再度还魂，怕是太过看得起自己的氏族了。”
“如此说来，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其它选择了啊！”古凌有些感慨地幽幽叹息了一声：“若真如此的话，现在便站到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队伍当中，倒是确实颇合时宜。”
白九幽闻听此言双目间为之一亮：“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自然是极好的。”
“道理我确实很明白，但有些事光指着嘴上说说，可当不了饱饭吃。”古凌如同一个奸商一般跟白九幽讨价还着价：“我要是真站在你这边，你能给我什么？”
白九幽眉头微微一皱，随之却是微微冷笑一声道：“少年，只站个队可换不来你那颗野心中所渴求的东西。你出得几分力，我便与你几分利，这才是公平等价的交易不是吗？”
“貌似有些道理。”古凌颇为认同地微微点了点头：“既如此，你我便各自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筹码吧。等我见过那位吕夫人之后，咱们再作详谈。”
“可以。”白九幽此时已不再往前走，只是随手指了指前面走廊尽头处的那间客房，而后便径自转身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