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百人同时恭迎一个人的场面古凌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见过不少场面更大的。然而在一个疑似窑子的地方见到有人享受这种待遇，古凌就真的不是很理解了……
古凌嘴角微然抽搐着瞅了摊主一眼：“你得来这儿消费多少次才能成为这种级别的客户？”
摊主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年轻人不要太羡慕，就看你这面相，肯定也有青出于蓝的那一天。”
“滚…………”古凌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在这家伙面前实在是没脾气。自己的一条手臂始终被他单手攥住，根本就没有发力挣脱的可能，这种纯粹实力上的鸿沟实在太过难以逾越了。
无奈之下，古凌也唯有跟随他一同步入了这艘花船的船舱当中。
而那扇轻纱所制的门帘刚刚被挑开时，一股浓重的酒气便已扑面而来了。这种气味不同于寻常酿酒所出的气味，而更像是一种经由战魂气催化过后刻意凝聚于舱中的剧烈气息。
只一道轻纱帐帘一起一落间，酒气便已再度被封存在了船舱当中。而此刻古凌即便只是身处于其间片刻，便已自带了两三分的醉意了。
以船舱正中的一道红毯为界，两侧各有百余张长有丈许开外的朱漆条案。上面各自摆放着诸多的珍馔佳肴，而其中占据了近半位置的乃是一尊尊龙虎吞口的酒瓮，满仓之内的酒气想必便是自这里头散发而出的。
尽管桌位如此之多，但却堪称座无虚席了。席间或一人或两人独占一桌，余下者无非是些垂手侍立于侧手下伺候之人，并不敢擅坐于其间。
而当古凌随同徵琴先生进了船舱过后，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起身对他躬身施着礼，深怕有半点迟慢乃至惹祸上身一般，想来对他早就敬畏到极点了。
“都坐吧，我今天不杀人。”徵琴先生依旧满脸懒散的笑容，但他这句话却是听得一旁的古凌只觉怪异不已。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众人在听到他如此玩笑的一句话时，竟是纷纷悄然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真的得到了什么恩赦一样欣慰不已。
古凌的眼皮轻微跳动了几下，很难将眼前受众人敬畏的徵琴先生和先前窝在墙角里打瞌睡的摊主联系在一起。
尽管从始至终他的神态模样都没有半点变化，但不知为何，古凌却是瞬间便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势都骤然凌厉起来了。
在他身旁而立的宫商羽冲着席间侍候众人的一群女子挥了挥手：“主位的宴座可以摆下了。要几瓮？”
徵琴先生竖起了一根手指，转而另一只手却是竖起了两根手指：“一翁，两座。”
女子闻言脸上不禁多了一抹异色，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便带领一众女子依言照做了。
舱中红毯的两侧已然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调摆座席了。但惟独在正中主位之处还有一片不小的空缺，而众人为徵琴先生所设摆的宴位，也正是在此处。
不多时后，一张格外宽阔奢华的紫檀条案已然被设摆停当，但只有右侧那一半上摆满了菜肴与一翁酒缸，左边虽有一个位置，但面前空空荡荡不见半道菜、半盏酒。
徵琴先生此时随意松开了攥住古凌的那只手，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右侧的座席之上落座了，而后就那么自斟自饮，再不言语了。
宴席之上也瞬间因此而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下意识看向了静立在门口的古凌。
这种情形当真已经尴尬到了极点，古凌并不算是受邀到此，也并不了解这里的这些人究竟都是些干什么的。而徵琴先生此举，无异于是有些刻意地让古凌僵在了当场。
若是换作他人，或许此刻也就只能满面尴尬地顺势倒退离去了。然而古凌终归是古凌，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选择退缩。
古凌平静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初来乍到，有谁愿意分出个位置来让在下坐吗？”
无人应道，有的只是一声声不加掩饰的冷笑与嗤笑。
在众人看来，这摆明了就是徵琴先生有意在让这小子难堪，这种时候看热闹就好了，谁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去得罪主座上的那位爷？
古凌对于众人的反应倒也并不意外，只无声地笑了笑后便抬手指向了徵琴先生左边的空位：“既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地坐那里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此间之人有谁胆敢与徵琴先生列于同座？先不说身份实力的问题，单是最为基本的那项要求这少年也决计不可能达到的啊！
想到此时，已经有嘴快之人冷声对古凌开言道：“小子，但凡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无一不是身份极高、实力极强的高人，而且连饮千盏失魂烈酒而不醉者方才有此资格。看你这样儿不过是个实力平平的小辈而已，凭什么敢与徵琴先生同坐一席？”
“哦，这样吗？”古凌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出言反问道：“失魂烈酒在哪？千盏又是多大的盏？”
那人闻言连连冷笑道：“如今众位面前桌案上所摆的便是失魂烈酒，每一瓮足可装满百盏。你只要在此连饮十瓮而不醉，便算是能有坐上那个座位的最基本资格了。”
余下众人听到这话也大多冷笑不已地看着古凌，失魂烈酒对于战者而言可谓是一柄既有利又有弊的双刃剑，适量地引用可以作为战魂气在体内运行周天的灵药。但若是过量引用的话却会适得其反，不仅新的战魂气无法聚敛成型，连体内原有的部分也会因此而尽数土崩瓦解，称得上是剧毒一般的效用了。
寻常战帅等级之上的战者才敢在修炼的过程当中偶尔饮上那么一两杯，再低的连喝都不敢喝。至于连饮千盏而无事？那怕是只有徵琴先生那种阶别的强者才能做到吧。
也正因如此，众人才纷纷对古凌投以了颇为不屑的目光。在这些人看来，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是决计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徵琴先生前后之举，包括在自己身旁所设的座位，大概都只是为了戏弄这小子罢了。
然而就在众人俱都面露嘲弄地指着古凌窃窃私语时，古凌却是异常平静地微微点了点头：“抬酒来，十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