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一起，街道上的微风仿佛都凝固住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纨绔子弟更是僵在了原地，仿佛被周卓冷酷的杀意震慑得动都不敢动一下。然而心魔能够被称为心魔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在太阴天宫宫主的诵经加持之下，这次的心魔来得十分凶残。
啪！
一位纨绔子弟瞬间飞至周卓身前，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周卓的脸上，随后更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堂堂天榜金丹第一在这一脚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他踹得跪了下来。
“狗东西，还敢瞪我，不杀了你都不知道爷爷有多微风！”
纨绔子弟语气十分冷漠，抬脚就将周卓的头踩在脚下，还在冰冷而又坚硬的青石板上用力的捻，仿佛脚底下踩着的是一个猪头而已。
怎么回事？
周卓惊慌失措的感知着自己的丹田，发现自己还是金丹大圆满没错了，怎么一脚就被人踹翻了？太阴天宫宫主加持下的无边恐惧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剑主在斥责他不思进取。
缺血峰主骂他废物一个。
老乞丐说他朽木不可雕。
殷心莲被别的男人搂走。
……
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变成了废物二字回响在他耳边。连初入金丹都打不过的金丹大圆满不是废物是什么，那个纨绔子弟甚至连金丹都不是。
为什么？
理智被心魔所吞噬，他现在只能不停在心里问着为什么，却连一点实际性的举措都做不出来。平原城中他的额头已经被纨绔子弟踩出了血，周围更是聚集了一群吃瓜群众对着他指指点点，隐约能够听见这都不反抗之类的嘲讽。
“你为什么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
“有什么资格活？”
“……”
不知道被侮辱了多久，那名纨绔子弟突然极其大度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毕恭毕敬的对着身前一位俊秀男子行礼问候，和面对周卓时截然不同。
“周公子，我不是有意侮辱……”
“罢了，他自己不争气我不怪你，现在就让我把他带回去把，毕竟他再废物也是我的大哥。”
“公子仁义……”
浑浑噩噩之中，周卓被这位周公子带回来了周府。他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看头上那块金色的匾额，突然觉得自己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这是我的家？
大概不是吧。
周老爷出门迎接周公子，却对他手中的周卓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十分嫌弃的转头对仆役说道，
“扔出去，一个废物而已，不要让他玷污了我家的门。”
呵斥完之后，周老爷又言笑晏晏的对周公子温声叮嘱道，
“他是废物，你是天才，不要在他身上折了你的威名，一个连筑基都打不过的金丹能有什么用？”
后面说了什么周卓听不清，因为周府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那位周公子临关门之前还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怜悯浓郁得化不开。
这就不是怜悯，是嘲讽！
行尸走肉一样的周卓突然疯魔，挣扎着爬到周府门前重重的拍打大门，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没有了家他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他想回家……
心魔笑得越发狰狞。
太阴天宫宫主大喜。
……
挣扎了许久之后，周卓被气势汹汹的仆役插着扔到了大街之后，指着周府门口角落里的老乞丐一言不发，示意自家大少爷可以和那个老乞丐相依为命，只要不踏入家门就行。
这是侮辱！
换了以前的周卓，拔剑灭了满门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心魔和太阴天宫宫主发现激发周卓凶性是行不通的，说不定疯起来连自己会被斩了，还是激发他的颓废抑郁之气比较好。
被蒙蔽了心智的周卓惨笑一声，挣扎着爬到了老乞丐的身边，颓然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看着眼前忙碌的蚂蚁只感觉自己就是废物一个，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死志一生，他突然间就想去自杀了。
可是不行，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小子，你想去死？”
浑厚声音在耳边回响，仿佛有一种定人心神的莫测伟力，但是周卓却依旧死气沉沉的不为所动。
“我是个废物，无人看得起我，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要死？死了就不是废物了？”
“活着不也是废物？还不如死了干脆，起码不会被家人嫌弃。”
老乞丐沉默了，他觉得周卓说得很有道理完全反驳不了。
“那你去死吧。”
这次轮到周卓蒙了。他只觉得老乞丐说话很好听，刚刚情不自禁的反驳老乞丐就是想要多听几句，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自己去死了？
我偏不死！
人心最是难测，周卓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想死了。
只是老乞丐暗搓搓一笑，最后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捋了捋颌下长须，然后伸手摸了摸周卓根骨，口中连连赞叹，
“啧啧啧，上好的根骨啊，怎么可能是废物呢。”
“你看看，脊梁如潜龙在渊，金丹如龙珠戏水，活生生一位盖世天才啊！”
“跟我学剑吧，一天就能大成，不成我就把头赔给你！”
一天？
一天够吗？
一天不够！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卓心里被这一天之约给勾出了莫大的豪气，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了绚烂的光芒。我有潜龙在渊真龙戏珠之天资，凭什么不能一天而成？
剑道？
剑道就剑道！
老乞丐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周卓，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轻笑之后他顺手就捡起手边一根树枝，平淡无奇的向着周卓的方向刺出一剑。
一剑划破混沌，刺破鸿蒙。
周卓只感觉眼前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绚烂的光彩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你悟了吗？”
“我悟了。”
那个举世无双的金丹第一再次回归，天下万物皆为我剑的剑心越发璀璨，整个人锋芒毕露。
“那是我的心魔，我去斩了他。”
周卓起身走向周府，偌大的平原城在身后寸寸崩溃，化为飞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