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人类没有粮食,佛教会他们耕种播种,人类没有学识,佛教会他们养文读字,人类没有礼数,佛教会他们善恶本心,后来人饿了,佛没东西给了,万千人上前,分食了佛。
佛救了万万千人,人食了万万千佛,原来从步入这里开始,就已经在三途河畔徘徊了。
陌生的姐姐,你的话,子悟懂了,这辈子都很难忘记了啊,现在换我信守承诺的时候了,既然鬼披人皮噬佛,那我愿披鬼皮杀人。
在这个不一样的晚上,死掉的不知是子悟的师傅,死掉的还有他那颗愿与人为善的心。
夜色晴朗异常,连滴雨水,老天都不愿流下,眼前的是正啃食着他师傅尸骨的人们,他们载歌载舞像是值得庆祝的模样,子悟被打的不轻,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路过的都他昏了,他们的言行越发的肆无忌惮,他听着,他想哭,但眼泪确好像干涸了,再流不出来分毫。
声音熙熙攘攘的传来,他们说着:
“内个子行大和尚做了间大善事呢,不仅把内不能干活的废老头弄死了,这不还弄了好大一块口粮,要不怎么说出家人心善呢”
“就是就是,内老和尚成天婆婆妈妈的烦死了,要不是看他能干活早不搭理他了,不能干活还不早早的去死,站着个地方,真替他丢人”
“行了,虽然他不能干活,这不吃着味道也不错,那几个婴儿太小啦不禁吃”
“这老骨头也不禁吃啊,你瞅瞅都是骨头,哪里来的肉,真是死都不能给我安生,切”
“不过这老头也就管着一顿啊!子行还不许我们碰女的,这明天……”
“哎呦,那不刚绑着一个小的吗!虽然啃肉不大可能,但汤总是管饱的,放心,放心”
“……”
还有些别的声音嘛?身体好冷啊,好痛啊,骨头没断吧,眼睛睁不开了呢……
动起来啊,手,脚,牙齿也好,动起来啊!动起来啊!求你了,动起来吧……
谁都好,帮帮我啊,至少别把我扔在这里,别把我遗弃在地狱之中。
漆黑的荆棘悄悄的生长起来,以恶意为食粮,如同饥饿的野兽,贪婪的捕食着人群的性命,他们害怕或愤怒,呆愣或奔跑,却并没有躲过注定终结的命运,亦如从前亦如现在,既定的死亡并没能躲过命运的摧残。
黎明的阳光将沉睡的人唤醒,子悟睁开了眼睛,虽然肿胀缩窄了他的视野,但他还是看清了现状。
干枯的人群铺了遍地,比他师傅还要干瘪,更像是木乃伊一般,没有一丝血液,草地上也干净异常,篝火早已熄灭,师傅的遗骨还在锅中,凉透了的汤汁上浮着凝固的油块。
子悟找到了自己的师兄,他的情况与那群人相似,一脸的狰狞,大张着嘴,身上有细小的圆形创口,并没有血迹,他举着那把已经断掉的黑色唐刀,像抓着救命的稻草,虽然他并没有躲过死亡的钟响。
谁杀了他们?谁救了他?死亡发生的话自己应该悲伤的吧,为什么心中却有些高兴?师傅不是这么教我的,对了!师傅,师傅的话一定能告诉我该怎么办的,他那么…………
记忆像是引人痛苦的恶魔,慢慢的在脑海中回放,是了,师傅不在了啊……
想起了师傅,悲伤与愤怒在一次向子悟的心头袭来,黑色的荆棘在一次从他的影子中生长出来,子悟下了一跳,一下子摔座在地上。
他是记得这个荆棘的,在合眼的前一秒,荆棘正向野兽一般袭击着人群,子悟有些害怕了,他颤抖着爬了几下,但荆棘也紧紧的跟随着他,他向左,荆棘也向左,他往右,荆棘也往右。
子悟颤抖着唤出系统面板,想在空间中找些锋利一点的东西切断它,却看到了一排的系统提示。
[叮,您杀死了一只普通人类,经验值+1]
[叮,您杀死了一只普通人类,经验值+1]
[叮,您杀死了一只普通人类,经验值+1]
[叮,您杀死了一只普通人类,经验值+1]
[叮,您杀死了…………]
足足三十二条,正是除去他和师傅,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数总量,他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有些灰土附着其上,他却仿佛看到了浓重的血液。
多讽刺啊,几天前,他还对着一个陌生人宣扬佛法,歌颂生命,转眼间就有三十多条人命落在了自己手中。
啊!够了,我不想再想了,谁都好,过来帮帮我啊!
子悟缩成一团大声的嘶喊着,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一滴泪水落下。
直到叫喊的有些累了,他才停了下来,那些荆棘也早就缩回了自己的影子当中,他用手挖着地面,泥土中的石子划伤了他的手指,但他并没有因此停了下来,他慢慢挖着,直到太阳也坚持不下,慢慢的划向西面的山地。
他挖出了一个大概一米长的坑,浅浅的并不是很深的样子,虽然只有这样,但他的十指却再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寸寸是伤,正缓缓的溢出血来。
子悟拖着人群的尸骨,扔在了那个坑中,他第一次知道,人原来是这么的小,记忆中大的不成样子的人群,如今正通通蜷缩在一个一米多长的小坑中。
因为他们放弃了为人,所以自己杀掉了他们,这样好吗?这样坏吗?子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杀了人,而死掉的他们永远不会出行了。
细散的泥土掩埋遗者的尸骨,除了地面微微隆起外,仿佛并没有什么发生变化。
如果没有系统面板的提醒,也许子悟会将这些经历当做梦幻一场,毕竟逃避是最省力的方法,但他不能,否则犯下的过错永远无法补偿,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要活着,即使未来真如地狱一样,他也要满身鲜血的活着,直到看着最后一个恶鬼倒下。
子悟换上了一套漆黑的僧衣,系上师傅总穿的那个金色的袈裟,带上了斗笠,拿着师傅的法杖,走向了深色的前方。
法杖上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异常,正如同旅人的身影,虽然步履缓慢,却并不彷徨,一步步行向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