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卿烟仿佛看见了一团团粉色的云彩飘散在她不大的房间中。
烛火摇曳,元芷慕的脸也在明暗之间来回跳动,卿烟看不清他的眸色,也不知道他想问出什么问题,但她却嗅到了空气中甜甜的味道。
卿烟盯着地面,小声道:“你想问什么?”
元芷慕自桌边站起,踱到卿烟身前,直盯着她不说话。
卿烟只觉得自己胸腔中像被放入了一只袋鼠,它不停跳啊,跳啊,就快要冲破她那炙热的胸膛。
‘他不会是要向我表白吧?’
这个问题在卿烟脑海里闪出,而且瞬间就占满了她的细胞,她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在跳动,跳得她浑身发烫,热血沸腾。
元芷慕那沉稳魅惑的声音如约而至,卿烟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想将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藏进心房间。
“你说说看,本王为你找回的这柄宝剑和那个放荡男子给你的梦雪莲,究竟哪个更好?”
‘宝剑和梦雪莲?哪个更好?’
卿烟在脑海里重复着元芷慕的话,方才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粉色云彩霎时就变成了乌云,一道道闪电也从乌云里劈下,劈得她脑海里尽是一浪接着一浪的隆隆声,也劈得她没了思考能力。
没有听到卿烟的回答,元芷慕又将自己的想法分析了一遍,“本王认为,梦雪莲虽然珍贵,可也并非独一无二的,只要愿意花时间,花心思总能找到,可这把跟了你数年的宝剑确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所以这宝剑自然略胜一筹,你觉得呢?”
卿烟的脸颊由红转绿,又由绿转白,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自从和这个元芷慕接触后,卿烟便患上爱做白日梦的毛病,她深深地鄙视自己,也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毕竟这有如思春少女的心境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只怕会笑掉那人的大牙。
卿烟费力扯出一抹苦笑,一字一顿道:“王爷要问的便是这个?”
元芷慕颔首,迫不及待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个问题对本王很重要。”
卿烟目不转睛看着元芷慕,竟真的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期待。
卿烟心道:‘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想让我说宝剑比较好,可是这一个晚上,他一次又一次地挖苦我,还浪费了我这么许多感情……’
卿烟收回视线,从怀里掏出水玄幽送给她的梦雪莲,又将宝剑与寒冰瓶都放到了桌上,对着元芷慕道:“王爷,您可以自己看看,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不是即刻就高下立判了吗?”
不知元芷慕是没听明白卿烟话中含义,还是他想死个明明白白,他刨根问底道:“你说哪个是高,哪个又是低?”
卿烟将寒冰瓶放到手心后又举到元芷慕眼前,故作夸张道:“王爷,您看看这个用万年寒冰制成的瓶子,再看看这瓶中晶莹剔透的梦雪莲,再想想它能解百毒治百病的神奇功效,王爷真的还觉得属下那支破宝剑能和它相提并论吗?”
卿烟说罢又加了一句,“若是王爷觉得还不够,请您再仔细看看属下的脸,看这脸上可还有一丝被树枝划伤留下的疤痕吗?”
卿烟话音刚落便将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绝美脸庞朝着元芷慕凑了上去。
元芷慕听到卿烟这么说原本还有些生气,可看着眼前这张逐渐放大的如玉脸颊,他心中被水玄幽激起的巨大气性竟奇迹般的烟消云散,化成了如水的柔情自他漆黑的眼眸中溺出。
卿烟那不染而朱的殷桃小口向着元芷慕缓缓逼近,元芷慕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自己该移开视线,可他那双越发深沉的眸子却像被钉在了卿烟脸上,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元芷慕觉得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时,一只白乎乎的小手却‘啪叽’一下拍上了卿烟的脸颊,紧接着便是“叽叽叽叽”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元芷慕重重地握了握手掌,又回到桌前坐下,他假意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水,可刚放到嘴边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干咳了一声,问道:“说了许多话,倒是有些口干舌燥的,你这屋里没有水吗?”
卿烟将梦雪莲揣回怀中,又将宝剑拴在腰间后才道:“属下这屋子凉,就算放上茶水也会结成冰霜,所以索性就不放了,王爷若是要喝水,怕是只能去找二公子,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
元芷慕将茶杯放下,回道:“其实也不是很渴,不喝也罢。”
眼看元芷慕坐着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卿烟只得逐客道:“王爷,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又飘着雪,王爷还不回府吗?”
元芷慕像没听见卿烟说话那般,顾自道:“你还饿吗?”
原本卿烟已然快忘了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可被元芷慕这一提醒,这才发现自己已是饥焰中烧。
可是此时此刻怕是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了,就算再饿,也只能忍着了。
卿烟自嘲道:“饿也没用,现在府里可没什么能吃的,不过属下睡得沉,等睡着了也就没感觉了。”
卿烟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口即便再笨的人也该能听懂话中隐含的真意,那便是一道又一道的逐客令。
可那天下闻名,能文能武,智商超群的慕王爷却好似依旧听不懂那般安坐桌前。
卿烟只得一次次递进逐客令的赤裸程度,“王爷,属下该睡下了,再不睡就该饿的睡不着了。”
看来说话还是不该拐弯抹角,卿烟这话刚出口,元芷慕便站起了身,卿烟微笑着上前,想将他送至门口,可谁知元芷慕却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出了门口。
二人翻出院墙,墙根处拴着一匹骏马,元芷慕将卿烟放上马背后自己也翻了上去,他微微一夹马腹,马儿便奔进了漫天的雪帘之中。
来自元芷慕胸膛的温暖若有似无地从卿烟后背传来,那甜腻清新的味道也将她紧紧包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寖氲在温泉水中。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她也不再挣扎,就这样坐在马背上,任凭着那骑马之人将她带向何方。
颠簸的马背,宽阔厚实的胸膛,温暖安全的触感,卿烟的意识逐渐飘散,她恬静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