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之随黛桃源主回到他的屋内,黛桃源主急切地问他:“你出去办的事情如何了?”柳韵之对他使一个得意的眼色,说:“如今大局已定,你我只要静候佳音,依计行事便可。”
黛桃源主便哈哈哈地笑起来,对门外喊:“舜伯,备酒菜,今日定要与公子一醉方休!”
当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当第二日柳韵之醒来时仍感到头痛得很,他起身喝了斛水,便在晨曦中向黛桃源舍之外走去。他走到源舍不远处的那个高坡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脑中顿时清爽了许多。他尽情享受着这心悦时刻,趁着金色的朝阳极目远眺,他看到嫣桃源浸润在这和暖的柔光之中,又想到那里有一个他心爱的人儿,不知此刻是否还在香甜地熟睡,他就自顾自地窃笑了。一阵风轻轻拂过,将他的衣袍吹动,便使这无垠绿野的定格画面显出些许灵动。
“公子的心事又泛起了。”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柳韵之扭头看时,见黛桃源主已站在了自己身旁。柳韵之只微微笑了笑,并未答话。
“你既如此思念她,不如我们今日便去。”黛桃源主见柳韵之不言语,便对他说。
“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再等等。”柳韵之终于开了口。“嫣桃源那边我倒是不着急,只是另一件事情仍是没有进展。”
“何事?”黛桃源主问。
“桃源鉴。”柳韵之将目光转向爱鹰林的方向,“寻不回桃源鉴,就算处理好了桃花三源之间的事情,恐怕也还是有后患啊。”
“唉,桃源鉴也不用过于焦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万事皆由天定,该找到时自然就出现了。”黛桃源主说。
柳韵之也“嗯”了一声,正要再言,突然他眼中看到远处爱鹰林的上空,有几只鹰的身影划过,他不由自主地大声叫了出来:“鹰!”
黛桃源主听他这一叫,忙向爱鹰林方向望去,他聚目凝神瞧了半晌,丧气地道:“公子怕是眼花了吧,那些鹰被惊走好久了,哪里会再回来。”
柳韵之听黛桃源主这一说,才回过神来,他睁大眼睛盯看了一会儿,爱鹰林的上空只有清澈的蓝天与洁雅的白云,真的没有一只鹰的踪影。他便尴尬地指着右眼自嘲说:“呵呵,我这一只眼是半瞎的,看错也是正常。”
“你是心有所想,便眼有所见呀。”黛桃源主打趣为他圆了场。
“我再想那些鹰,怎么都不及你想。”柳韵之对黛桃源主笑说着,边说边向右瞟了一眼爱鹰林方向,突然他又看见了几只鹰在爱鹰林的上空盘旋。
黛桃源主正要说话,柳韵之一把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出声。柳韵之为了看得更清楚,他闭上了那只蒙了一层红雾半盲的右眼,只用好的左眼去看,可是根本就没有看见一只鹰的影子。柳韵之奇怪了,说是眼花,那也只是一瞬的事情,该不会再三地看到同样的场景吧?他可是明明看到活生生的鹰在盘旋,且活灵活现有扑扇翅膀的动作,这怎么会看错呢?可是当他认真看时,又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又看见了那些鹰,你可有见到?”柳韵之问黛桃源主。
黛桃源主被他弄得糊里糊涂,说:“我可是真的连一只小鸟都不曾看见。”
“我们走近去看。”柳韵之拉拉黛桃源主说,“我并不是看到它们一闪而过,我是看见它们在上空慢慢盘旋,真真切切地。”
黛桃源主也感到有些诡异了。于是两人向爱鹰林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路上柳韵之努力睁大那只完好的左眼不时去看,却再看不到鹰的影子。渐渐地柳韵之走得额上都沁出汗来,一颗汗珠顺着眉毛渗下,滑落到他左眼的睫毛上。
“让我缓一缓。”柳韵之停下脚步站定在那里,仰起头用衣袖擦起左眼之上的汗珠,而此时突然就有三只鹰出现在了他的右眼之中。柳韵之惊疑不已,他忙拿开遮住左眼擦汗的手,去捂住右眼,左眼中却没有一只鹰的身影,他复又遮住左眼,在那只半盲的右眼中,他透过那层红红的朦胧,实实在在地看到三只鹰在爱鹰林的上空纷飞盘旋!柳韵之吓了一跳,不由“啊”地一声后退了一步,于慌乱中扯住了黛桃源主的衣袖。
“怎么了怎么了?!”黛桃源主被他惊骇的神情也吓了一跳,他连声问道。
“我似是看到了鹰的魂魄。”柳韵之说。
“鹰的魂魄?”黛桃源主被他这一说,不由感到一阵惊悚。“这阳光照耀的白日,哪来鹰的魂魄?”
“原来我好好的眼睛看不见它们,而这只半盲的右眼却看得真切!这不是吗?它们还在那里飞呢!”柳韵之又捂住左眼,拿右眼紧盯着那几只鹰说。
“难怪!我也是看不见它们!”
“这就是了!我看也不是什么魂魄,一定是什么原因使它们隐去了形迹。”柳韵之兴奋起来,他向黛桃源主笑着用力招招手,“走走,我们进去看个究竟!”
柳韵之与黛桃源主便向爱鹰林中奔去,他们进到爱鹰林中,径直向爱鹰台而去。在快靠近爱鹰台时,柳韵之示意黛桃源主停下,他捂住左眼向爱鹰台看去,朦胧中就看到爱鹰台上停落着两只鹰,其中一只全身都是油亮发蓝的羽毛。“蓝叱!”柳韵之不由脱口而出。
黛桃源主听他看着爱鹰台叫出蓝叱,突然间激动异常,他猛然向爱鹰台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蓝叱!蓝叱!你在这里吗?!蓝叱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从爱鹰台上徐徐升到空中。柳韵之看见那两只鹰惊恐之下自爱鹰台飞离了。“它们受到惊吓飞走了!”柳韵之说。
“蓝叱!是我!不要怕,是我呀!”黛桃源主对着空中大声叫道,他听着那翅膀扑扇的声音渐渐远去,这远去的声响令他心酸不已。突然黛桃源主将食指与拇指卷曲进口中,对着空中用力地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