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摇头,她看了看眼前富丽堂皇的庭院,眼中有一瞬间盈满了泪,不过马上又被她收了回去,渊儿刚刚回来,她不能让渊儿担心。
“不,是娘觉得这里太空旷了,这才执意搬走的,我们走吧,娘的院子在后面。”
“后面?”宋宁渊重复了一遍,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后面是偏房的位置,明明王妃的院子就在这里,却让宋眠住偏房?她收回方才骂柳画屏是老妖婆的话,那分明就是一个老贱人。
宋宁渊发怒的时候浑身都是低气压,原本带笑的眉眼冷峻起来,还带着几分戾气。
“你们把这屋子里其他人的东西都搬出去扔了。这清福,她们也该享够了。”
云屏云裳毫不犹豫地就去办了,宋宁渊的眉眼又恢复了柔和,仿佛方才只是幻觉一般。“娘,我们先进去吧,你穿的少,小心着凉。”
没爹没娘的宋宁渊,此时叫娘叫的十分顺口,反正她也从未有过母亲,面前这女子又对她极好,长得也好看,就是虚弱了些,她就当捡了个便宜娘亲了呗。
宋眠自然不知宋宁渊心中想什么,她方才忍住的眼泪又迸发出来,大滴大滴往下落。
她的渊儿出去一趟,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她这个当娘的真是没用,不能保护自己女儿,反而害了她。
宋宁渊从未哄过人,一番手忙脚乱,这才让宋眠止住眼泪,安安稳稳在一边的贵妃椅上睡着了,许是因为许久没睡过好觉,她睡得格外得沉。
此时云屏也将东西都扔了出去,回来复命,宋宁渊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些,然后走出屋子,站在黄昏下的庭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燕京的空气,可比西北的黄沙好闻多了。
此时云裳从偏房回来,脸上的表情很不善,她气冲冲地对宋宁渊说:“公子,这太欺负人了,偏房什么都没有,床上只有一块薄毯,十分简陋,衣服也只有这些,还都是粗布的!”
宋宁渊拿过那些衣服,看了看,她猜到柳画屏一定不会好好待宋眠,但没想到她能这么过分。
若是她不及时回来,恐怕宋眠早晚会死在她们手中。任谁能想到一个堂堂的王妃,住偏房,穿粗布衣,还没人给治病,受尽苦难。
看宋宁渊一直皱着眉头,云屏轻轻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公子,晚风凉,回屋吧。”
“无事,顾九和乔七他们那里怎么样了?”宋宁渊回过神来,问。
“回公子,顾九主管的几家店面都开了起来,因为隐藏得好,没人注意,乔七那里进展要慢些,毕竟从西北到这里路途太远,我们人太多,很难给他们都安排好暂时容身的地方,并且有些人杀人太多,性子爆烈,很难屈居人下,隐藏身份。”
宋宁渊淡淡地看了一眼院门口,那里有几个人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人暴跳如雷,但是被人拦住,没有冲进屋子,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是箫浅汀无疑。
她心情好了起来,脸上又有了平日里的笑,说:“不怕,我们有的是时间,另外,告诉那些人,做杀手最重要的就是沉住气,否则和莽夫有什么区别,这样,谁要没隐藏好身份,惹了事,就,就罚他到顾九的青楼里做一个星期的老鸨。”
云屏替兄弟们捏了一把冷汗,违心地道了声是。
“你和云裳是我最先救下来的人,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两个是从燕京被发卖的吧?”
“没错。”云屏面色沉了沉,“被父亲为了喝酒而卖掉。”
“如今你们家就在这里,我并未强迫你们一定要跟着我,毕竟跟着我会吃不少苦头,若是想回家,现在离开就好。”
云屏闻言,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一向成熟稳重的男子突然失了方寸,猛地跪了下来,云裳见哥哥跪了,膝盖一软,跪得比云屏还要壮烈。
宋宁渊吓了一跳,急忙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说:“你们这是作甚,我是说真的!”
“公子,自从你救了我们兄妹,我们便发了誓,这辈子就是公子的人,无论公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毫无怨言,哪怕公子……”
“行了!”宋宁渊急忙喊停,这都哪跟哪啊,她不过是想做个好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就这么一说,都给我起来,折寿了!”
她这一急,云屏才慢慢站起身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都给我回屋睡觉去,明天跟我去顾九那里看看。”她假装生气道。
云裳想留下来照顾,宋宁渊眼睛一瞪:“下去,莫坏了本公子清白!”
这边宋宁渊心情还不错,那边箫浅汀和柳画屏则是暴跳如雷。
“娘,这个宋宁渊太过份了,我现在就去教训他!”箫浅汀眼泪汪汪,看着一地狼藉,带着侍卫便往院里走,却被柳画屏呵斥住了。
“别冲动!如今京中盯他盯得紧,王爷又不在府中,若是他出了点什么事,怕是都会算在我们头上。这笔账我们慢慢算,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窝囊废,想教训他还不简单?这事放心交给娘,你只管和赵国来的皇子和公主搞好关系便可,等你嫁给了赫连涣,就是和亲公主,到时候将娘升作王妃也不是不可能,何必急于一时。”
箫浅汀虽说气得不打一处来,但是想到高大俊美的赫连涣,还是微微红了脸。
就让那废物多活一些时日,待她成了和亲公主,待弟弟萧储学武归来,再将这个废物碎尸万段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