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和过来的别的局的同事打了招呼,便带着李二先去最近的医院检查一下。
坐在医院的小椅子上,李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第二次进医院了。”
钱轩和孔澄也回学校了,只留下老警察一个人。
学校这边的李二父母也不闹了,但还是被警察叫到了警察局,避免其再去医院。
老警察给李二买了一杯暖暖的豆奶,一个新鲜的面包。
李二礼貌的拒绝了,“我不喝豆制品。”
老警察在晃了晃手上的豆奶,有些尴尬。
李二没有什么新的外伤,但医生怀疑心理可能有些问题,建议找下心理医生。老警察找了妇联协会的工作人员,两人一行带着李二去了一家心理医生治疗所。
妇联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叫张瑶。穿着暖褐色的针织外套,暖暖的颜色,软软的质感,让李二有些恍惚。
小小的警车里,三个人的共处给了李二一种向往的家的感觉,母亲温柔,父亲正直。
可惜了,李二没有说话,在后座只是摇头,看的前排的张瑶心里毛毛的。
两个人将李二送到医生屋子里之后便在门外等候。
老警察将手中面包递给了张瑶,就是李二不要的那个,里面有蜜豆。
张瑶没有拒绝,轻声说了声谢谢。
“我叫师飞。”
“张瑶。”
“我刚刚看到你好像有些害怕李二。”
张瑶苦笑了一下,“产后丢了工作,后来报考公务员来到了这里工作。没想到入职第一天便看到一孩子拎着医用酒精,烧了自己的母亲。”
张瑶平静了下,接着说道,“刚刚看到这个小姑娘在后排笑,有点害怕。”
“尼采说过,你凝望着深渊,深渊也凝望着你。本来以为向我们这种一线警察,整天与邪恶势力打交道,需要进行心理开导。没想到你们和我们也差不多呀。”
老警察本来想缓解情绪,但太久没和女孩子说话的他反而让气氛冷到了极致。师飞不放弃,又打开话题,“你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三个月,夭折了。”
感觉空气都在结冰,两个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张瑶手中的面包都被压成了片状。
师飞今年三十八了,常年的奔波让他看起来像四十五岁,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张瑶看,张瑶显得手足无措,显然不知道这个中年老男人打的什么算盘。
“师飞,三十八岁,离异。本地人。妻子受不了聚少离多,结婚一年就离了。没有孩子。我年轻的时候,不是立志当警察的,而是想要做一个诗人。”
显然,师飞的直男式的自报家门取得了张瑶的来之不易的信任,两人终于开始聊了起来。
里面的李二和心理医生也聊的不错。
门内的心理医生,门外的警察,社会工作者,他们的工作就是面对各种各样不幸的人。
有的是自我的不幸,失业,疾病,天灾,人祸击垮一个又一个家庭,他们负责拯救,有人拯救生活,有人拯救心灵。
有的是不得已的不幸,不幸的家庭,不幸的童年,养育着曾经健全的孩子,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够抗住这些不必要的磨难,很多时候,他们不知不觉就长歪了。
当他们成年后,警察在这时候的拯救,是避免社会上其他人不被这些人伤害。
有的不幸,是因为别人的不幸造成的。每起事件中都会有受害者,受害者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犯罪者,犯罪者也很有可能是上一个受害者。警察,医生,社会工作者拼尽全力的工作,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不再阴暗。
张瑶问师飞,“每天和罪犯打交道是什么感觉,因为我总是会不自觉地害怕那些强壮的人。”
“不屈服,不放弃,不放过。我身后站的是人民,所以我不能退缩。”
“要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的高度上吗?”
“无论我是否这样想,我的工作就是这样,就如同你的工作一样,就是保护弱者。所以你也要坚强,这样才能保护别人。”
屋子里,李二问医生,“有一棵小树苗,坚信自己能够长成参天大树。但她的生活缺水,缺土,缺阳光,她还能成才吗。”
医生将她带倒了窗台那,给她看了楼下的一棵红柳,“四岁了,当年被隔壁的小孩从后山带来的,随手插在了砖缝里。没有根,没水没土,后院阴暗没有阳光。但你看她现在已经这么高了,等她长过了围墙,那里便有大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