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延站在原地一脸懵然,并未打算深想。而魏禾趴在他的后背处,呼吸轻浅,睡颜安详平静。
“嘿哟!”转身之际,将身后的魏禾往前头颠了两下。稳住不受控制,略颤抖的两条腿,随后继续朝回家的路上不急不慢地走着。
门庭若市的喧嚷叫卖的吆喝声,摩肩接踵来往的车水马龙,不久便也将两人的身影逐渐淹没。
茂盛高大的白杨树,挺拔伫立,足以遮天蔽日。隐约可听悦耳鸟鸣,很快将近冠云私塾……
一前一后的舟与归和奉违,似乎是有意与对方保持着距离,互不搭理。
“长孙大人不是已经亲自过来帮您办了吗?殿下何必再跑这一趟?”
“……”舟与归不动声色,继续不疾不徐地径直行走。
“看殿下翘首以待的模样!可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是春分初雨忽然消失的那日吧…”奉违的唇角似笑非笑,语态是为极其肯定而非是疑虑,率先打破了这场不可捉摸的寂静。
舟与归双眸微动,原本即将抬步迈入私塾之中,闻言侧身去望。这时候的奉违,恰好追上他的步伐。
“看不出来啊!没想到表面一副高风亮节的晋王殿下!居然也学会了先斩后奏这一套了…”
并未开口询问只字片言,只那样淡淡地望着他。
奉违被舟与归盯着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故作从容,出声反问:“殿下为何这么盯着我看?”
舟与归的目光仍然没移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哼…”音落,头也不回地快步踏进冠云。他的背影如孤松,傲然独立英拔。
奉违瞬间语塞:“我…你…”纵然无奈罢,也只得紧随其去。
约莫一刻过半,书楼茶阁内有着冠云的每位塾师聚集齐善在此处。除了特殊紧要的情况之下,不然倒真的是很难得罕见。
公羊先生与宁柳师傅,闾丘师长和贺若延律士,各自两两一列分别对立而坐。
长孙盛最为年长,便只身坐于中央上位。姿态规矩正派,态度老成持重。没有丝毫依仗个人的高位的权势,从而傲慢自我膨胀。
坐下的人人面貌肃然而恭敬,精神的注意力纷纷集中在长孙盛身上。耳闻他那坦率大方的言谈,听见其磊落不羁的举止。
待长孙盛一通大致不差的叙词过后,在场的众人立即开始低眸思索。
大约过了一阵子,不禁有些焦急的长孙盛耐不住性子了:“怎么?这…诸位是觉得太过为难还是有其他缘由?无妨无妨!尽管说出便是!”
公羊先生及时回应,瞬间打消了长孙盛紧张的心绪:“长孙大人无须多虑!”
贺若律士紧接其话,以他一人代表讲述了几人因何才犹豫不决:“尚且年少的晋王殿下能够愿肯屈尊降贵在此!着实是令我等吃惊不小…这若是被…”
“说得不错!且不说殿下的身份格外独特,咱们冠云往来自由,人多心杂!因此安全问题,也是不容疏忽的一大问题!”宁柳看似大条不拘,实则心思精细,考虑周到。
“嗯…的确言之有理!想来老夫长年居身在外,没有料想到当今的百姓私塾竟发扬如此极快!对此等事宜暂时并无可取的对策。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特请诸位塾师前来共同商讨,不知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建议?”
不仅仅是在座的几位塾师,长孙盛也一并开始发愁得很。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允下来的承诺,但系关皇家子嗣的安危,绝不能任意大意置之于不顾。
安静…无声…
“啧…依在下来看…不如这样!”贺若延缓缓启齿,脑海骤然而生的巧主意一闪而过。
“噢?贺若律士速速请讲!”长孙盛正愁眉不展地捋着下巴的胡须,一听这话立马提起了精神。
公羊先生等三人的视线,也陆续投射到贺若延的身上。
贺若延面带微笑,不慌不忙说道:“我们在殿下入塾的即日开始,加一道必要的学令!”
公羊先生端起一杯茶盏:“哦?”
长孙盛、宁柳纷纷困惑不明:“学令?是什么学令?”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事态紧急哟!”
“那就是从此今后!凡是冠云私塾的师生人等,必须全部入住于此!除旬假与疾病的特殊情况以外,任何学生和不相干的闲杂外人不得私自进出私塾!这样既能让晋王殿下称心遂意的同时,最重要可以为其大力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环境!”贺若延一口气全部讲述过后,紧忙为自己倒一杯沏好的热茶。靠近唇边,轻轻吹呼。
“你们说…众位老师汇聚一堂!这是出什么大事情了吗?”
“应该是吧!听说来了一位大人物呢…”
“怪不得向来刻守光阴弹指一挥间的公羊先生,会突然宣布将上午的课休罢…”
在围聚在一起的几名学生都是耐不住好奇心,鸟摸悄地趴在窗户边。从缝隙里一边小心偷看,一边不忘记低声议论上个几句儿。
公羊先生思虑片刻后,轻缓点头,表示同意:“诶!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啊!”
“我看也可以!”
长孙盛眉目舒展,以掌拍桌:“好!那就这么办吧!”
“嘶…哎哟哎哟!鸣欢你压着我头发了!”
“啊?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
身体灵捷敏感的宁柳,察觉到细微的小动静,当即对窗边的方向低喝一声:“是什么人在那儿?出来!”
蒲鸣欢和潘少染对视一眼:完蛋了!被发现了!
“你们两个可真行!还傻楞着干嘛?赶紧跑哇!”
“快快快!”
蒲鸣欢和潘少染回头一看,很多反应快的人都已经逃之夭夭,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大眼瞪小眼。
“猪脑袋!还没睡醒啊!你往哪儿跑?!那是正门啊!有人把守着呢!”潘少染压着嗓子以便降低音量,便就要拽她往反方向跑。
蒲鸣欢的脑子虽然慢半拍,但也不至于傻得冒泡:“额…噢!唉唉唉!那边儿也不行!没跑两步就被看到了!还是从这儿吧!”说完,又将他重新扯了回来。
“不行!听我的…”
潘少染反手拎着迟钝迷糊的蒲鸣欢,硬生生薅住她的衣领便轻车熟路地去抄近道。就近有大片的草丛花枝遮蔽,两人也霎时不见了影踪。
“咳咳…喘不过气了!你快撒开我…”
这俩人果然还是不能离了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