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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陈氏初初掌家，免不了会手忙脚乱，漓儿，你得空时要多帮衬着些，日后嫁去宸王府，也不至于对内宅之事毫无头绪。”老太君见苏秋漓对自己的处置并未有异议，便知道她晓得其中厉害关系，面带赞赏地嘱咐道。
“漓儿多谢曾祖母。”苏秋漓温顺屈膝，微微笑道：“家丑不可外扬，母亲嫁妆中丢失那些东西，漓儿也不打算再找了，只是无论怎么说，那些看守的奴才都难逃失职之罪，不如连同家人变卖出去，另挑些踏实可靠的来伺候，曾祖母觉得如何？”
老太君原以为苏秋漓如此大张旗鼓，定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没想到她竟主动揭过这茬儿，自没有反对的道理，只点头道：“如此甚好。”
如此，风波渐定。
无论锦绣阁还是派去库房看守嫁妆的人，皆是柳氏的心腹，苏秋漓不动声色地裁撤了七七八八，又夺了柳氏的掌家之权，如此，就算柳氏有心培植新的人手，短时间内只怕也有心无力。
“小姐，您怎么知道这对凤凰含珠布摇会在二夫人房里？”众人散去后，雯儿小心翼翼地收起锦盒。
“因为是我让人放进去的。”苏秋漓抿了口凉透了的茶，扬声道：“出来吧。”
额？
雯儿顾盼左右，这房间里除了自己跟小姐，难不成还有别人。
当然。
“属下给王妃请安。”一身夜行衣的向阳和娃娃脸向凌仿如从天而降，吓的雯儿差点喊出声来。
“事情办的不错，给你们记一功。”
自那天被南宫宸从醉红楼截回来，苏秋漓就敏感地察觉到身边有人跟踪，着意试探几次后，果然发现了向阳和向凌的踪迹，既然是派给自己的人，不用白不用，想着少几个寻常物件总泛不起什么大涟漪，索性让他们从库里偷了这对最有代表性的步摇塞去锦绣阁。
“为王妃效劳，乃属下们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向凌呵呵一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只是……王妃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主子？”
打会走路起就开始接受各种严格训练的暗卫，竟然被不懂武功的王妃察觉到存在，还被那什么药粉呛的咳嗽不止，这要让主子知道，非得把他们踹回老巢回炉重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苏秋漓脸上的笑容多明媚，心里就有多不厚道。
她可是个又小气又记仇的人，绝不会忘了是这两个家伙害自己跑路失败的。
“王妃……”向凌一张娃娃脸皱成苦瓜，就差哭出声了。
“不过……”见威胁震慑差不多，苏秋漓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们忠心于我，从今往后只以我一人之命是从，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你们。”
额？
向阳向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王妃也太不客气了，这般堂而皇之地让他们背叛主子，这要让主子知道，是会被剥皮抽筋的！
苏秋漓并不急着让他们表态，只一边敲着茶盏，一边幽幽道：“你们是南宫宸派来监视我的，所谓监视，就是要在暗处悄悄行事，如今身份暴露，就完全失去意义了，南宫宸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我猜猜你们回去可能会受什么处置，关黑屋？女扮男装去卖笑，还是直接咔嚓，送进宫去陪伴皇上……”
“属下们知错了，求王妃饶命！”向阳向凌齐声哀求，声音堪称凄厉。
王妃仿佛神算子附身，只字片语都没有过问，就将自家主子整人的手段猜了个七七八八，实在太恐怖了。
“这么说，你们同意跟我了？”她如今势单力薄，身边急需人手，南宫宸虽然不足以相信，但他们很快就要成为利益共同体，相信总不至于跟柳氏一族合起伙来算计她。
见二人还稍稍有所犹豫，雯儿适时帮腔道：“咱们小姐脾气好，待下人如同亲人一般，只看我就知道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再不珍惜，可就是天底下最最最大的傻瓜了！”
“不急，本小姐给你们时间好好考虑。”
考虑？
还考虑个毛线，回主子那里会被重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若再得罪了王妃，便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而且，以王妃的狡黠，不，聪慧，日后定然会受王爷重视，前途无量。
而且，王妃原本就是他们的女主子，也不算背叛，是吧？
成功说服了自己，向阳暗暗拽了拽向凌的袖子，郑重跪下三叩首，“属下拜见主子。”
原以为还要再恐吓一番，没想到如此顺利就成了，苏秋漓颇为满意，淡淡点头，“你们既然认我为主，就是自己人，起来吧。”
身边没什么值钱物件赏赐，雯儿倒也不慌，直接端了两盏热茶递过去，叉腰道：“算你们有眼光，跟着主子，以后好处多着呢。”
“属下们多谢主子。”
“去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南宫宸，一个字都不要拉下。”
额？这不等于暴露了么？
向阳只觉得跟家里那位主子比起来，眼前这位的心思同样深不可测，他乖觉地并未多言，答应一句便消失在房间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走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来的一样。
“小姐，二夫人阴险狠毒，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可要小心些。”雯儿一张小脸忧心忡忡，可见刚才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都是做给向阳二人看的，并非她真实多想。
“如何小心？”苏秋漓想考考雯儿。
雯儿不知道苏秋漓的意图，只歪着脑袋思索道：“虽然您处置了二夫人身边的奴才，可这都是明面上的，她掌家多年根深蒂固，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不知多少，所以咱们谁也不能信，只等去人伢子那里新买了下人来用，在这之前，就先用着宸王殿下送过来的人，他们虽然也不是自己人，但比着这府里的人，却可靠多了。”
“能有这番见解很是不错。”苏秋漓眼眸中满是赞赏。
这几天，她只当雯儿是个忠心的丫头，在心思上却弱了些，这样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她。
也是，若没有点本事，如何能在柳氏眼皮底下周全原主这么多年？
雯儿被苏秋漓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奴婢卖弄，让小姐见笑了。”
“好雯儿，若不是有你拼死相护，我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苏秋漓拉过雯儿的手，无限感激，“你放心，等我到了宸王府，一定寻个好机会把你嫁出去，让你后半生平安无虞。”
“雯儿不嫁，雯儿要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担心苏秋漓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雯儿忙岔开来，“小姐，奴婢想起一个人，您能不能把她调到身边来？”
“谁？”
“伙房的阿奴，她虽然长相粗糙脾气也不好，但从来没欺负过小姐，别的奴才暗地里欺负嘲笑您的时候，还总会骂他们。”
原主痴傻多年，许多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苏秋漓细细思索片刻，脑海中才勉强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当下道：“你去把她寻来，若真是好的，自然要留下。”
“奴婢这就去。”雯儿转身而去，然而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禀告道：“小姐，陈姨娘来了。”
“她倒是个乖觉的。”苏秋漓整了整衣襟，唇角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请姨娘进来。”
雯儿应声退下，片刻后，带了个千伶百俐的美人儿进来，那美人肤若凝脂，眼角眉梢间妩媚天成，正是那种让男人见了挪不开眼的妖娆之姿，难怪才入府一年多，便被抬为贵妾，将一众比她资历老的妾室都压了下去。
而且，能得老太君亲许掌家之权，说明陈氏除了美貌之外，亦有着超出寻常人的手腕，是府内唯一一个能充当‘磨刀石’，跟柳氏相抗衡的人。
“妾身给大小姐请安。”陈氏在正厅中央跪下，规规矩矩地给苏秋漓行了个大礼，没有丝毫怠慢。
嫡庶尊卑犹如天壤之别，苏秋漓坦然受了礼，这才起身扶起陈氏，亲昵道：“都是一家人，规矩长规矩短的反而拘束，姨娘快快请坐。”
“多谢大小姐。”陈氏屈膝谢过，方才在下首坐下，含笑道：“听闻大小姐身体渐好，妾身高兴的不得了，想要过来探望，又担心扰了您休息。”
陈氏这般说着，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立刻捧了个精致的小匣子上前，恭敬道：“大小姐，这株野山参是过年时老爷赏给姨娘的，姨娘特意带来给您补身，望您收下。”
“既然是姨娘所赠，本小姐就却之不恭了。”苏秋漓点点头，雯儿会意地接过东西，又亲热地拉着那丫鬟出去玩了。
该寒暄的寒暄了，也没外人，陈氏自不必再兜圈子，起身再次朝苏秋漓行了一礼，“妾身能有今日，多亏大小姐提携，定然不会辜负大小姐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