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堇年晚饭之后被拉着跟大家打麻将，虽然没什么兴致，不过这样的晚上也的确无事可做，而且那么多人他们不拽，偏偏拽他，摆明了是让他今晚放血出来！
厉堇年脱了外套，在麻将桌寻了一边坐下。
“说好了，十二圈，一圈不多一圈不少。”
魏子健撩起了胳膊在他下家坐下，一副大干一场的姿势。
“大哥，你只要把我喂饱了，两圈都行！喂不饱…嘿嘿！明天早上你都别想睡觉！”
厉堇年嗤笑，没声。
就这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破了。
麻将他会打，有的时候实在无聊也会狐朋狗友来圈个麻将，虽然打的次数不多，消遣么！
但是他这个人从小就通透的很，很多东西过一遍基本上就能自己琢磨，这几个小的要跟他来麻将，那就真的那点私房钱不够一局。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把话放那儿了，不输钱不肯走，那他今天还真得闭着眼睛打了！
果然。
几圈下来。
厉家三姐妹笑的合不拢嘴，三人赢厉堇年一个，狠狠地扒了他一层皮！
“哥，再输下去你老婆本都没有了！”
“呸呸呸！”魏子健一本正经训斥厉嘉琪：“咱大哥出去吃一顿都不止这点钱，老婆本？逗我呢？！”
厉嘉琪撇撇嘴，她也赢的盆满钵满，输的是她大哥，她当然乐不思蜀啦！
厉堇年一点没恼，嘴角的弧度浅浅地勾着：“怎么？赢痛快了没？还准不准备撤？”
“这才哪跟哪啊？还有六圈，六圈完了，我保证散！”
魏子健信誓旦旦。
得。
就再六圈。
就算是再输六十圈，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
桌上的手机此刻亮了，厉堇年瞥了一眼。
魏子健急忙拿走：“哥你不带啊！休想随便找个人找个理由把你拖走！这十二圈还没完呢！”
厉堇年没脾气：“手机拿来，我接个电话。”
魏子健不给：“这大过年的谁能找你有事啊？别接别接！继续继续！”
没一会儿，铃声断了，戛然而止。
魏子健这才把手机还给他。
而看着手机递过来的厉堇年，面无表情，放下手里的牌，拿了手机起身。
“哥，你去哪？”
“我去回个电话。”
三姐弟：“……”
看着厉堇年打电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
厉梦婕幸灾乐祸：“你真不会看脸色，大哥刚才脸都黑了！”
“有吗？”魏子健挠后脑勺：“他脸没见的天晴过。不过是谁啊？我看也没有署名，难道是我那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大嫂？”
切~~
厉嘉琪厉梦婕两姐妹异口同声，表示不屑。
魏子健：“……”
厉堇年走到暗处。
电话拨出去，那边的人瞬间接起。
“厉总！”
“什么事？”
“您让我查的事，都查明白了，这费了不少时间，这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具体细节我都给您发邮箱了！”
厉堇年脸色深下来。
黑暗中的一双锐利的眸子幽幽发着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根烟出来，阴戾的一张脸在烟雾里隐隐约约。
烟燃尽。
烟头被他扔在地上，鞋尖轻捻。
最后一点火光也彻底湮灭。
回去把剩下的几圈打完，随了他们的意，输光了随身的家当，他拿了外套就往外面走。
“大哥你这就回去啦？”
“再下去，我回去的车都得抵给你们了……”
尾音有些听不真切了，隐隐约约听到他有意无意地调侃。
厉嘉琪看着背影琢磨：“不过我哥下半场情绪明显不高了，那通电话打完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魏子健没心没肺的：“你傻呀！再输下去他就剩个裤衩了怎么高兴的起来？！”
厉梦婕双手环胸鄙视他：“你觉得大哥会因为输点钱就情绪不高？你以为是你啊？连谈个恋爱的零花钱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看到我谈恋爱了？！”
“我就知道！”
“……”
厉堇年回了公司。
往常灯火通明的大楼只有零星的几盏值班室的灯亮着。
尽忠职守的保安看到熟悉的车辆，急忙上前敬礼：“厉总！新年快乐！”
厉堇年缓缓降下车窗：“新年快乐。”
然后随手拿了几个红包递了出去：“给值班的几个同事分一下吧！”
保安惊喜，连忙接过红包鞠躬：“感谢厉总！您今天这么晚还来加班？”
厉堇年点头，没再说什么，车子就停在公司正门口，然后下车。
南衫离厉宅太远了，还是公司距离近些。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电脑屏幕上的光线是亮的。
同时这抹光线也照亮了他的俊脸，阴戾，寒森。
邮件的附件中有很多照片，他一张张点开，微凉的指尖，轻触鼠标的左键，每一下，都像是钝钟敲击在心口，一下一下，提醒着他。
很多她小的时候的照片，在摇篮里，在父母的怀中，在学校的少先队里。
醒目的文字和惹眼的照片，似乎把她的成长娓娓道来！
发白的指骨，不自觉握紧。
因为这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个男人，那个宛若怀抱珍宝将向晚抱在怀里的男人…他曾经在二叔与同事的合影里看到过，合影里面有很多人，但是这个人出现的次数最多，所以他有印象。
他居然是…向晚的父亲？
——
黑夜里。
向晚看着来人，估计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反应缓了几秒钟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
厉清渊黑眸如墨：“我想见你。”
向晚转身就走，厉清渊凉凉叫住她：“现在连面对我都让你厌恶了吗？”
她轻叹一声，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嘴角咧了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嘭！”
一团彩色的火焰飞速冲天，停了一秒之后‘哒’一声像花朵一样突然绽放！
无数颗五颜六色的星点，像流星雨一样在夜空里散开。
但它仅仅是在黑色的夜空当中短暂几秒钟之后，就黯然垂落。
“烟花虽美，却稍纵即逝。”
向晚听到身边的男人轻语道。
声音不大，她恰好能听进耳里。
向晚淡声：“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是这样。”
厉清渊抬眉：“比如？”
向晚凝他。
黑色的夜，路边也有昏黄的路灯，但其实并看不清。
“很多。”
厉清渊苦笑。
“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很多人，但是第一次我这么明显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完全融入不到他们的话题里。”
向晚意外看他。
“为什么？”
他摇头：“不知道，明明大家都各怀心思，表面上却都装作的跟没事人一样，就像商场上一样，当情绪态度没有那么纯粹了，这会让我很难受。”
“也许是你想多了。”
“可能吧。”他盯着皎洁的一轮月，视线有些模糊：“上次他没有为难你吧！”
以厉堇年的智商，看到房间里的他和一地的碎衣服，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
竟然是意料之中。
厉清渊似笑非笑：“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有下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点什么事来，因为不管我做什么，那都是我内心的声音，我不想违背自己的真心！”
因为喜欢你，所以，越来越控制不住我自己。
向晚冷笑，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自己的过错，解释地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哦不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姓厉。
不过她一直认为厉清渊和他哥哥两个人的脾性天差地别，不过现在看来，到底骨子里流的还是厉家的血液。命脉是想通的，斩不断。
“但是。”
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向晚又听到他说。
“我决定…慢慢尝试放手！”
无休止的纠缠，只会让自己痛苦，让她为难！
向晚：“……”
他深吸一口气，咧嘴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终于摆脱了一个大油瓶？”
他的故作轻松和强颜欢笑，却像无数跟泛着银光的针，密密麻麻地戳在心口！
向晚低头：“对不起。”
“是啊，你该说对不起！不过你有什么错呢？”他红了眼眶，单手挑起她的下巴抬高，盯着她一双闪烁的星眸：“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我遇见你！”
他深深的、深深的，把她看进眼里，刻在骨血里！
如果没有遇见，所有的痛苦就不会开始！
向晚怔了怔。
厉清渊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不许挣扎，我就抱一会儿。”
一个男人，红了眼眶。
他手下的力道愈发的紧，紧到向晚几乎难以呼吸，但纹丝未动！
其实他早该放手了，可是内心的另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只要坚持、继续等待，她迟早会回头，会看到你，会回到你的怀抱！
这样的执念和他的理智搏斗的遍体鳞伤，却始终没有个胜负！
角落里，有个熟悉的人影，只是一瞬，厉清渊已经认出了来人。
邪肆的嘴角一勾，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清冽的眸子泛着血丝，他笑。
“就当给我一个安慰，记住，不许拒绝。”
他深深看她一眼。
在向晚还在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两片凉薄的唇已经覆盖上了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