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坐在车里。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车窗，隔绝了所有的嘈杂纷乱，车内静谧一片。
“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半晌，沈离时开口。
厉堇年未应，却是等待他问的意思。
“你对林蔷究竟是什么想法？”
话音落。
车内似乎比刚才的气氛更加凝滞了几分。
厉堇年冷笑几声，笑声不免有些凄凉。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沈离时不解。
厉堇年敛住笑意，刀刻的俊脸上，似闪过一片寒光，“我对林蔷你他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说，沈离时也火了，“我特么不知道才问你的！我跟你说厉堇年就你这尿性，两边落空是最好的结果！我特么懒得再管你，以后喝酒也别找我！”
他也烦着呢！
一头的火，自己这边事情不断，还有闲情逸致去操心他的事，偏偏人家一点情也不理，真的是够犯贱！
沈离时愤恨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回来！”
蓦地却被厉堇年用力一拉，他毫无防备又跌坐在副驾驶上。
“你特么打架打上瘾了是吧？！”他说着反手过去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挥在了厉堇年那张好看的皮囊上。
这一次，反而是沈离时懵了。
“你、你怎么不躲？”
他这一拳，是用了力的。
一是对自己刚刚明明热心却被吼的委屈、二是今天被那个女人正眼都不带看一眼的寒心！
厉堇年那被打的一侧脸颊红了，但是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也许有个地方，比这脸上的一拳来的痛的多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他的口吻，暗哑了许多。
闻言，沈离时身子一怔，估摸着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不适应地动了动身子，“那个...”
厉堇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刚刚不是振振有词么？”
沈离时扭头轻蔑地哼了声，没理。
“林蔷，我答应过她。”
沈离时立马来劲了，“所以我说就你这尿性，两边都落空一点都不足为奇！”
“沈离时你特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刚刚谁像个瘟鸡一样声都不吱一个？！”
“你倒是吱声了，你吱声了可是人家向晚理你了吗？哦对，理了，那人家给你好脸色了吗？不是也急着撇清关系？！厉堇年你多大本事啊？还真想着左拥右抱，哪个都不怠慢啊？！”
这沈离时幼稚起来，并不比厉堇年逊色，这还真都是一个圈子里玩到大的，相互影响不浅。
厉堇年狠狠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车内空间狭小，早已打起来。
不过此时，他只是抹了把脸，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然后整个脸埋了进去。
其实，沈离时刚刚也不是有意的，明明知道那些话戳心、伤人，但是他一没控制住，还是脱口而出了。
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话已出口。
他咬牙，烦躁地一拳猛烈地砸在了车的前置箱。
厉堇年缓缓抬头看他：“你疯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疯了，那个时候就没有情绪理智去想、去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他后仰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其实这么多天，从时瑶在我的婚礼上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反省，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们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林蔷从来就不是个善茬，从小你就比我更清楚，所以，她出国、然后现在又回国，她为什么回来，你也应该比我了解。“
“她这一回来，你们从准备结婚，到现在分道扬镳，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没有反省过吗？”
厉堇年：“.......”
“说实话，细节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旁观者清，罗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不知道吗？但是他喜欢林蔷、又是从小的同学，回来两个人吃顿饭怎么了？你至于一接到电话就着急忙慌地跟什么似的吗？！”
“说实话，就你现在这样，我双手赞同人家向晚离开你。”
“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的，伤害一个自己爱的女人，这笔买卖，实在太亏了！你厉堇年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一道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下。
厉堇年眼眶红红的，他捂住脸，神色痛苦。
“向晚那个女人有的时候是矫情了点，但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她在乎你。但是今天，我能看的出来，她已经明显地不想跟你有任何焦急了！”
——
苏沁先到的家，她坐在沙发上等着还没回来的沈离时。
说实话，她怕得很，那两个女人走后没多久，他们四个人一同出来，她跟林蔷一起，而沈离时说是跟厉堇年一起，有其他的事。
她很怕，怕沈离时是去找时瑶，因此，她坐立不安，像是一只受了惊地小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引擎熄火的声音。
她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去。
沈离时皱眉看她，语气低和：“怎么还没睡觉？”
苏沁温婉地微笑：“我不放心你！”
沈离时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担心。
只不过，这样日防夜防的，她累，他也累。
“以后晚上不用等我，困了你就先睡，有的时候我会跟他们一起喝酒，时间没个准的，你这样空等着不好！”
苏沁低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贤良地替他脱下外套。
“我给你放热水，你累了一天了，泡个澡吧？”
“嗯。”
两个人相携着上楼，沈离时的步子因为突然想到什么而顿了顿：“对了，我昨天不是听你说今天晚上约了你一个朋友去听音乐剧的吗？怎么会临时又跟林蔷约逛街去了？”
估计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问这个问题，林蔷纤细的身子一怔，嘴角的笑容也稍有凝滞，“就、我那个朋友临时有点事，所以我就约了林蔷了…”
沈离时一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再发表意见。
——
雨越来越大，似有淹没这座繁华都市的势头！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welson附近的一处公寓楼下。
路上鲜有车辆和行人，只剩雨水冲刷着车身和地面的声音。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出口的那一个方向。
她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雨了，她是开车来的吧？那应该不会被雨淋！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漫无目的的等待，不知道为了什么、期待些什么……
突然，距离他不过三米远的地方，突然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人影，她用包挡在头顶，匆匆忙忙往楼里面跑。
厉堇年下意识地动作已经打开门，飞奔冲了上去——
向晚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撇开视线，一秒的停留都没有，她越过他，但是步子还没跨过去，就被厉堇年从后面环腰抱住！
“对不起，我错了！”
雨势很大，两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向晚也不挣扎，但是面如死灰。
“我现在可以解释……”
“厉堇年。”她打断他，面色苍白，淋湿的发紧贴着白皙的脸庞。“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机会是个很珍贵的东西，它不是你想要有就随时能得到的。”
“向晚。”
“现在我不想听了，不管是什么那都跟我没关系。”
厉堇年不肯放手，他强势扳过向晚纤弱的身子，皱眉：“为什么？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我…….”
“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你可以继续隐藏你的难言之隐，可以继续你的骄傲，但是我，爱不起了！”
她的眼底，充斥着绝望。
是对他，彻底的绝望。
说完这句话，厉堇年的双手突然无力地垂落。
这个雨，可能真是要淹没这座城市吧，一直下、不停地下。
向晚早晨出门的时候，听到门卫保安在讨论：
“昨天有个男的，在这里站了一夜！”
“谁呀？”
“我哪认识？听老王说好像是有钱人，开着豪车呢！我早上来换班时，他才走！”
“啧啧！”
向晚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公司就在附近，她走着上班。
到了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又接到通知，要去出差了。
“上次不是说你去吗？怎么换我了？”
张硕笑笑，喝了一口咖啡：“没事，淩市，多近呐！高铁就能来回，都不用飞机！”
向晚莞尔。
瞥眼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张硕，“你是不是最近恋爱了？”
张硕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
向晚笑，“秦礼？”
“怎么会想到她？不是，也不算恋爱，是在试着熟悉的状态，彼此印象还算良好！我这也一把年纪了，不想回去过年再被我妈催了！”
张硕自认为幽默地道。
不是秦礼……
向晚垂下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过那个女孩子害羞又明亮的笑眼，心口一阵失落。
“嘿！怎么了？”张硕在她眼底比划着手。
向晚摇摇头：“没事，那个，祝你恋爱成功，我下午想早点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想早点去，先熟悉一下环境和对方的资料！”
“没问题，一路顺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