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凡凡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脸色早已苍白。
她躺在病床上毫无力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睁开眼睛，见陆文华撑着下巴，靠在茶几上睡着。
“陆叔叔……”
她轻声叫了一声。
陆文华醒了，“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谢。”
虞凡凡道谢，“很晚了，陆叔叔您回去休息吧。”
陆文华摆了摆手，“没关系，你现在身边每个人照顾不行。”
“我没事的，您快回去吧，别让阿姨久等了。”顿了顿，她忙是道歉，“对不起，我嘴快了。”
“没事。”他脸色平静，“离婚又不是件丢脸的事情，行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陆叔叔，我想喝粥，可以吗？”
看着陆文华出去的背影。
虞凡凡的内心，似乎悄悄萌发了一个念头。
…………
其实曾黎听到陆言薄说的话了。
她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听到。
“阿黎。”
听得陆言薄又叫她，“搬来和我一同住。”
良久。
曾黎抬了抬眼皮，“搬去和你住？非法同居吗？”
他心下一紧，小心翼翼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陆总及时出现救了我。”
陆言薄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
医院。
陆言薄买了烤鸭回来，从李阿姨口中得知曾黎去了缴费处。
他把烤鸭放下，折身去了缴费处，见她一人独自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他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下了。
曾黎十指揪着，默默的看着地面，止不住流眼泪。
黎敏一直是老样子。
可手上的钱越来越紧张，她有点撑不下去了。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儿突然捂着脸抽抽噎噎哭起来。
她一愣，红着眼睛看着她。
见女孩儿正打着电话哭。
“妈，爸爸的钱用完了，没有钱再缴费了……”
“妈，没事，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一定要救回爸爸！”
女孩儿挂掉电话，哭的更加厉害。
哭了一会儿，突然就止住了。
女孩儿看着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打了出去。
“彤姐，我想好了。”
“五十万，对吗？”
“嗯，第一次。”女孩儿坚定，“保证是第一次。”
“好，我来。”
女孩儿挂掉电话，匆匆离开。
曾黎怔怔的看着。
女孩儿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坚毅的脸上，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柔弱的样子。
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自己。
——那她呢？
在金钱和生面面前，尊严，真的不值一提。
曾黎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回病房，见陆言薄站在墙角处，脚下的步子不觉滞了滞。
他也不觉局促起来，“我正找你呢，原来在这里啊。”
“嗯。”她应了一声，“回去吧。”
曾黎脑中闪着刚刚那个女孩儿的话语。
她也可以卖啊。
哈。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那可以折价卖？
“陆总。”
曾黎轻声唤了他一声。
他应的很快，“嗯？”
“我…我想……”她憋了一会儿，又换了个说话，“你刚刚不是问我要不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陆言薄眼眸一深，提了心，“对。”
“算了。”
曾黎还是放弃，“下次再说。”
他已经心惊的握了拳，听见她的回答，不免有些失望。
见曾黎已经拐过弯去，陆言薄折身去了缴费处。
…………
林家别院。
林浅予警告柏西来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好。”
“反正只要我爸妈一知道这件事情，我就会算到你的头上！”
林浅予瞪了柏西来一眼，“小心我跟你没完！”
“好。”柏西来朝她挥手，“晚安。”
她蹑手蹑脚进去，客厅的灯腾一下子亮了。
她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林洛予抱着手臂。
她见是林洛予，登时松了口气，“哥，你可吓死我了，爸妈都睡了吧。”
“昨天一夜不归，今天又这么晚才回家。”林洛予走近，“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我能干什么啊。”她心虚的只转眼珠子，“我住在同学家里。”
“柏西来怎么会送你回来？”
林浅予吃惊，眼下只好打哈哈，“好吧，其实我和柏西来出去玩了。”
“什么？”
“哎呀，哥，你就别管了。”林浅予边溜边说，“我现在也长大了，就算我和柏西来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他未婚，我未嫁，有何不可？”
林洛予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赶紧折身跟上，“浅予。”
“哥，真的没其他事情了，我真没闯祸，不信你问柏西来！”
“浅予，你和柏西来的事情，哥不会反对的。”
这下换到林浅予吃惊了。
林洛予掐了掐林浅予的脸蛋，“早点睡。”
…………
今天周末。
不过有些译文错误还没有修改完，所以曾黎还是去公司加班。
她看着英文字母，可脑子里的却是昨晚那个陌生女孩儿的脸。
她叹了口气，抹了抹脸。
无心工作，还是回去吧。
她背起包，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曾黎捂了捂额头，认清了来人。
林洛予拿着花，眉眼笑着，“小黎。”
她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冷着面孔，“你来做什么？”
“小黎。”林洛予温和开口，“这么多年，我没送过你一束花，这束花，送给你。”
曾黎厌恶的打掉，“对不起，借过。”
“我知道错了！”林洛予拦住她的去路，局促解释，“小黎，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心里是你，我是真的爱你。”
她冷笑。
“我是被虞凡凡迷惑的，小黎，相信我。”
曾黎绕过林洛予走开。
他三两步就追上，“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在乎，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回不去了。”
“你未嫁，我未娶，曾黎，有何不可！”
林洛予扣住曾黎的手腕，将她往他身边拉，“让我们重新开始，小黎。”
曾黎用力挣扎。
“曾黎，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会负担阿姨的医药费！”
她心中狠狠一愣。
她抬头看着林洛予。
他的脸庞，他的眉眼，亦如三年前，从未变过样子。
可他的眼神，早已经没有从前清澈。
她摇了摇头。
林洛予恶狠狠说，“哪怕你出去卖，也不肯跟我在一起？”
看。
这早就不是三年前的林洛予了。
曾黎嫣然一笑，“对啊，哪怕我出去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呢。”
顿了顿，她又故作轻松说，“再说，我需要出去卖吗？陆总，长得比你好看，家底还比你殷实，不是吗？”
林洛予再绷不住好脸色，两眼冒火。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一股力道将曾黎往另一侧拉去。
慌张之余看见陆言薄的脸。
她惊慌的攥住他的衣角，躲到他的身后。
陆言薄稍稍伸手，护住她。
林浅予的脸色变了变，嘴角的笑容僵着，“陆总。”
“林总。”陆言薄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巧。”
“我是来接小黎下班的。”林洛予来了个下马威，“陆总已经不在陆成集团总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
陆言薄不动声色略过后半句，认真问曾黎，“阿黎，林总是来接你下班的？”
“不是。”
有他在，她的心，就莫名的安稳。
曾黎瞥了陆言薄一眼，调侃说，“不过是恰巧碰上了林总而已，对了，林总说他心里还有我，你吃醋吗？”
“唔，这样？”陆言薄扣了扣曾黎，看向林浅予，笑道，“所以林总手中的鲜花是送给阿黎的？”
林洛予微微颔首，略带自信，“对，就是送给小黎的。”
“鲜花就应该配美人，林总果真有眼光。”
陆言薄上前，“林总，不介意我来转交吧？”
林洛予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原本是想气气陆言薄的，结果被他顺了过去，倒是自己吃了瘪。
他不情愿的把花放在陆言薄手上，还得有礼貌的说上一句“麻烦陆总”了。
“那行。”陆言薄接过鲜花，“我和阿黎就先走了。”
他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花束。
陆言薄的眉心紧紧，看着曾黎忧心说，“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花，我丢垃圾桶吧，可以吗？”
林洛予眼眸冰冷，拂袖离去。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童佳颖，现在马上终止和鼎嵘的一切合作。”
童佳颖吃惊，“林总，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终止合作，是哪一环节不顺利吗？再者，无论那一方，不论出于什么理由终止合作，都要按照合同付违约金的。”
“难道还付不起违约金吗！”
电话那头愣了愣，好声劝说，“林总，这个项目前景可观，您要三思。而且宇临国际刚起步，即使鼎嵘已经独立，毕竟有陆成集团的关系，若能和鼎嵘合作，在接下来的招标会上，我们也是有优势的。”
…………
二人走进电梯。
曾黎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
她瞥了陆言薄一眼，“陆总这嘴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说说话就直接把人都气死了。”
“怎么？”
“接了人家的花，还当着人家的面说要丢垃圾桶，你说气不气人？”
他挑了挑眉，“我那是在跟你商量，哪有说给他听。”
“还死不承认！”
她的心情莫名的变好了。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脚步。
陆言薄细心的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曾黎匆匆跑出门，边跑边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起来，听得她说，“今晚，我在湖山公寓，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