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笑得很慈爱，是个平易近人的阿姨：“我前段时间查出心理上出了些问题，不然，我也不会就这样离开他们。”
路祎默默听着，院长是真的舍不得，说到后面甚至还流下眼泪。
“等新院长到了我就走，有些人知道我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了，老想跟我多待一会儿。但是我要准备后续的工作，没时间。”
院长拍拍路祎的肩膀：“其实我挺希望社会上多注意这里，这样的话他们也更有痊愈的希望，你是明星，能帮忙宣传的话就帮忙宣传一下。不然很难做下去的。”
“您放心，我会的。”路祎扭头看秦铭一眼，对方轻轻捏着她的手给她鼓励，“我们会捐钱过来，像小可这样没有家人的病人好能够得到该有的救治。希望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谢谢。”院长有些感动，握着路祎另一只手，“之前陈茉找到我的时候我还不太愿意让他们被参观，总觉得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幸好是你们，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情的，虽然我就要离开了，不过眼看着医院就要变得更好，心里挺欣慰的。”
路祎这一天看到很多人，很多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们很相像，又各不一样。
有的房间里的病床上是被铁链手铐锁着的，院长解释说是他们自虐倾向特别严重，如果不锁起来的话，会伤害到自己，只能这样。
有的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被隔离开，据说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会不由自主地伤害对方，只能单独关起来，医生有空的时候回带着他出去散散步。
还有的人从路祎见到直到离开一直都在哭，看上去很难过。
还看到有人自言自语的一直在说什么，甚至模拟两个人的对话，乐此不疲。
路祎最关心的还是外面坐着的小可。她还那么年轻，未来有着无限希望，不该被困在这里的。
临走前，她朝小可的方向看，对方也看到她，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出了医院大门，往里看的时候，小可还在看着她。
她似乎从小可的眼神里看到羡慕，羡慕她能自由自在地在各个地方走，羡慕她来去自如。
路祎第二天再来的时候，秦铭还是跟着她的。
小可见到他们两个过来，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见过这里的不堪甚至有些吓人的场面之后他们还愿意再过来。以前的人，很多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她自己都不喜欢白天待在医院里，里面有个姐姐特别喜欢唱歌，唱的很吓人，她有点怕，所以一般情况都是坐在外面的秋千上看天上的云。
如果没有云就发呆，总好过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
路祎见小可还坐在秋千上，笑着走过来。
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只大白兔奶糖。
小可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路祎手里的糖。
昨天见她的时候还没注意到，此时路祎发现，小可的手肤色特别苍白，带着病态的惨败。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煞白煞白的。
看上去没有昨天精神，好像小可昨天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红晕的。
慢慢拨开糖纸，小可拿着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又看路祎一眼。没有昨天的排斥了。
“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我明天来的时候带给你。”路祎试探着伸手，小可没有躲开。
小可的手有点凉，在夏天，这么凉的手已经表明她应该是生了病。
“我想吃汉堡。”小可说道，“在这里，根本没机会吃，院长阿姨也只能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汉堡吃。我生日还没到，但是我有点想吃汉堡了。”
“秦铭……”路祎突然回头叫和院长站在一起说话的男人，抬手摸了摸小可的头，“你等一下，我过去跟那位哥哥说两句话。”
小可点点头，慢慢吃着路祎给她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走到秦铭身边，路祎直接问他：“小可想吃汉堡，我们来的时候在交叉路口那边有一家肯德基，你去一趟买回来行吗？”
院长笑了笑：“小可喜欢你的。她其实不爱跟别人说自己的想法，昨天晚上她问我，你们还会不会来，我怕她失望，说得应该不会来了。她今天状态不太好吧？昨天突然跟我说想看看星星，我找医生一起陪她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但是她还是没能看上星星，害怕，根本看不到星星的。”
“那小可治愈的概率大吗？”路祎扭头看了一眼吃完奶糖又在看天的小可。
原来她喜欢看天是因为星星，她想看星星。
“说大也大，说小也很小，还是看她自己吧。之前我们提过让她克服一下，多适应适应就能便会健康的时候，她受不了，后来不愿意再接受治疗了。我们也没办法。”院长摇摇头，“那你跟她说说话，劝劝她，早点好也能早点离开这里。”
路祎点点头，院长走了，秦铭有点犹豫，他不想把路祎放在医院，最后还是妥协了，自己开车去买汉堡。
路祎走回小可身边，在她出现的时候，小可就不看天了，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
“院长阿姨说你是个很有名的明星。”
“我还不是特别有名，你看你都不知道我，等你什么时候能从电视上看到我了，就说明我要变成有名的大明星了。”
“那你认识傅安生吗？”小可说到傅安生的名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亮，“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很喜欢他。想要一张他的照片。”
路祎笑了，摸摸小可的头：“你可真幸运，我和傅安生是很好的朋友，等过两天他有空了，我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真的吗？”小可的语气很兴奋。
路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可，连忙告诉她：“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我好开心啊……”小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的笑很好看，像个小孩子那种纯真的笑，“之前我家发生那么大的变故，我一直听他的歌，陪了我好久好久，所以我很喜欢他。但是我不够好，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我。”
“他不会讨厌你的，我一定会把他带过来，让他在这里唱给你听，给你一个人听。”
“路祎姐姐，出去的那位大哥哥是你男朋友吗？你们两个的感情好好。”小可笑着说，她昨天开始就看到秦铭几乎是全程拉着路祎的手，给她安全感，像个护花使者。
“是啊！我们小可也要好好接受治疗，赶快好起来，出了院肯定也能找到像大哥哥那样对我好的男孩子对你好的。”路祎鼓励她，“还可以看到你一直都想看的星星。”
“治疗好痛苦，我怕自己最后还是受不了，还浪费了那么好的资源。”小可抿着唇，下唇有点微微抖动，“我知道院长阿姨要走了，有人说院长阿姨也要得病了，还说如果院长阿姨再不走可能就要跟我们一样要在这里接受治疗了。我舍不得她，但是更想让她走。”
“院长阿姨离开这里之后，你也要赶紧好起来，然后可以出去找她，告诉她你已经好了，不用再在医院了，她肯定会非常开心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治疗到底多痛苦，你一定要努力再努力。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看最亮的星星，还带你去看夜里的风景，坐轮船，看海上的风景。”
“好！”
秦铭没用多久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兜肯德基的东西，走到路祎和小可跟前。
“我还买了炸鸡和其他的小吃，有汉堡，你想吃什么可以吃个够。”
小可从秦铭手里接过塑料袋，好奇地往袋子里看。
路祎看了眼边上的凉亭，提议道：“小可我们去那边吃好不好，有石桌可以放东西。”
小可点点头，跟着路祎朝两次走去。
没过多久，院长出来看到他们三人围着石桌坐着，笑着走过来。
“小可现在真的越来越棒了！”说完对路祎和秦铭解释，“小可平时是不愿意轻易离开秋千的，今天居然坐在这里，真的做了很大的努力了。”
路祎两条胳膊交叠着搭在石桌上，看小可专心在吃汉堡，笑着问她：“院长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可点点头，没说话，又拿起一块炸鸡，嗅了嗅放进嘴里咬。
路祎看向院长：“小可喜欢傅安生，我刚好认识，过两天想带过来让小可看看，小可自己也答应要努力做到最好，等她病好了就去找你呢！”
院长宠溺地摸着小可的头：“小可很懂事，像个小姐姐一样。她知道医院的条件，从来不提想要什么的要求，也就是知道你们买汉堡容易才会对你们说的。”
路祎后来离开医院的时候，把从路上买来的一些东西交给了院长，秦铭在来的时候便把支票给了院长，药物的购买不成问题，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食材的采购。
路祎是真的连续过来一周，傅安生是最后一天来的，一起过来的还有陈茉。
